第267章溫窩
距離彆墅兩條街道的胡同裡,有個獨門獨戶的一進小院子。
蘇木把於海棠安排在了這裡。
在蘇半城同誌的能力範圍下,這屬實是小菜一碟。
東南向的如意門進去,影牆後麵就是百十平的小院,西廂房和倒座房的遊廊之間,還跟天井一角搭了個葡萄架。
架子明顯被歸置過了。
魏東來帶了十多個手下愣是忙了兩天半,才把這裡收拾出來的。
正房的瓦楞新舊不一,如果站在房頂瞧,肯定可以發現新換的青瓦像極了嶄新的補丁。
其實這是一整棟四進四合院的西跨院部分,一大部分被街道辦和供銷係統給租用著,還有一部分被街道辦拿來分配給了單位和雜誌社的編輯們。
這一片屬於知識分子紮堆的地方,住的很多人也都是中學、大學的老師或者文藝口和雜誌編輯方麵的從業人員。
說起來,距離冉秋葉家,還挺近的。
“以後你給照看著點。”
用蘇木的眼光看,就是敢愛敢恨。
齊天再回來的時候,後麵還跟著陳大奎和梁東。
於海棠跟個穿蝴蝶似的從東廂房瞧瞧,又順著連接處從正房探出頭來,再跑去西北的房間,順著遊廊從西廂房冒出來。
姆嘛
於海棠是個比較前衛的姑娘。
蘇木親自下廚做了倆菜。
各自默默消化各家的苦難,並不為難街坊鄰居。
晚上溫窩。
“表現好的話,明天給你買回來。”
“彆讓你海棠姐吃了虧,剩下的我自會處理。”
端菜順著遊廊在正北房中間的客廳吃飯,下雨下雪也淋不著。
水晶肘子、鹵豬蹄都沒少置辦。
並沒有因為自己遭到了滑鐵盧而縱容負能量肆意宣泄。
手裡拎了一大堆東西。
這裡的構造和設計偏現代化了點。
於海棠就撅著小嘴蹦迪進了廚房。
大奎是早就知道今天蘇木要給‘外室’安窩,他當兄弟的肯定是要到場的。
其實隻是想讓她去買點酒,順便熟悉熟悉周邊買菜買東西的地方,結果於海棠這娘們看到啥都想買。
“完了沒關係,買了就吃,反正也快到月底了。”
蘇木剛炒完了一盤辣椒炒雞蛋,盤子扣在鍋裡數了五六秒鐘,倒扣出鍋……
他就住在斜對麵,這小子的家也是個獨門獨戶。
於海棠去後麵百貨商店買了生米,又打了酒。
“可是人家還有好幾樣想吃的沒買呢。”
“我一不小心把票和副食本都完了……”
“放心吧,哥,誰要是敢來這裡炸刺,瞧我不卒瓦了他丫的。”
可能這個時代的人看到她某些行為,會覺得她傷風敗俗,解放的有些超標。
如果不是這個先天的條件,蘇木還真不太放心讓於海棠一個大姑娘住這裡呢。
西廂房挨著北邊的一半被改造成了廚房。
梁東住在這個胡同北頭大雜院的後院,也不算遠。他現在在京城頑主這個行列裡,已經算是半隱退狀態,目前是什刹海體校的教練。
也算是蘇木的一種嘗試。
齊天就是他培養起來的接班人,現在名號已經不限於北新橋,有點京城大少的噱頭了。
門口傳來齊天的聲音。
“嗯,想吃什麼?”
說起來,這段時間這些知識分子的家裡都不是很消停,但有一說一,蘇木對他們還是很敬佩的。
不過蘇木跟他們也都破開了心結,兄弟都是從艱苦時刻一步步走過來的,沒那麼多虛頭巴腦的。
估計就是覺得重新傍上了蘇木這條大粗腿,沒必要勤儉節約了吧。
但混的再好,也隻是在貧困邊沿掙紮的普通人,沒辦法跟陳大奎這般出手闊綽。
“我看到商店裡新來了酒心巧克力,你吃過嗎?”
“哥,海棠姐,你們今天就搬過來嗎?”
這一片的治安環境還挺好的。
“怎麼這個表情?”
心意更重要。
“既然是溫窩,肯定是不能空著手,就打了二兩肉,一會兒攛個肉丸子,你們也嘗嘗我的手藝。”
梁東在院子裡洗了一把手,說著便進了廚房。
看到寬敞的廚房,和門口一側大甕上麵的水龍頭,不由嘖舌“謔,這都自來水入戶了?”
“主要是怕冬天太冷,取水不方便。”
蘇木一邊忙活,一邊跟梁東聊天。
“說的也是,主要是怕弟妹凍著,疼媳婦的男人。”
瞧見了於海棠就在院子裡跟大奎說話呢,梁東抬高了點聲量,還順帶舉了個大拇指。
要不說梁東能混成京城頑主界的一哥來著呢。
就是比普通人會說話,會辦事。
起碼蘇木和於海棠聽著都心裡舒服。
齊天從他自個兒家拿了一兜子,裡麵是野蘑菇和寬粉。
待會兒東哥做丸子湯,這都是配菜。
溫窩嘛,既要捧人場,又不能空著手,東西不在多少,突出一個氛圍,這都是規矩。
這年頭,京城的老少爺們們,絕大多數都講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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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梁東丸子砂鍋剛端到客廳,人還完全落座呢,就聽到外麵嗚嗚泱泱的出現了一大堆亂哄哄的聲音。
蘇木微微皺眉。
梁東歎了一聲,拍了拍蘇木的手臂。
“這世道,唉!”
“又怎麼……”
蘇木下意識想問,瞧見大奎旁邊的齊天臉色很難看,立刻就明白了。
齊天的爸媽都是大學老師,規格很高的那種。
不然他也不可能住獨門小院子。
隻是父母雙亡,一個是脾氣太大,算是被氣到病故的,老知識分子嘛,眾口鑠金積毀銷骨,身體扛不住了,又無法彎下文人的風骨。
老伴也是性情中人,跟著老頭一起去了。
剩下了半大的齊天一個人過活。
也沒多久時日,聽到外麵大戲散場的聲音,估計又觸景生情了。
“前日我那院兒裡又送走了一位,學了一輩子拉小提琴,到老了反倒成……唉,這上哪說理去。”
“那人家裡還有彆人嗎?”
蘇木問道。
“孤兒寡母的,身體還不好,小姑娘瞧著就可憐。瞧我這毛病,喬遷之喜呢,咋竟說這些喪氣話,該罰,我自罰三杯。”
“得了吧,東哥,哪有你這樣的,還搶著多喝酒。”
陳大奎調侃了一句。
大奎這家夥根本不似表麵看上去那麼莽撞,內秀著呢,瞧見梁東有點尷尬,就開始活躍氣氛。
而且他的身份也正合適。
一邊是脾胃相投了快十年的兄弟,一邊是蘇木這個亦師亦友的恩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