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快速沿來路返回,隻偶爾停下來吃些東西。大家還想樂一樂,但這得等回到崖底平坦的地殼上再說(不過友好的拍打和輕踏還是可以的)。他們終於回到鋪滿亂石的崖底,此時的斑點蛋已經是貨真價實的獵手了。最危險的時刻正好輪到他打前鋒,這讓他成了英雄。悠遊獸獵手親自給了他英雄的獎賞,帶他第一次領略了成年雄性的快樂。
地殼傳來的隆隆聲讓破花瓣知道采石遠征已經順利結束,他於是派了另一支工作小隊去幫忙把石頭拉回營地。很快,這裡就有了家的感覺。首要任務是莢倉,好讓大家把隨身帶的莢子放進去,不用再擔心被持續不斷的風刮走。有了莢倉,最高興的是長者。因為年輕星拉工作時,大多數食物都要由長者保管,害他們什麼都乾不了。現在他們終於可以自由行動,著手更重要(並且更有趣)的任務翻蛋、養育雛仔。
接下來就是修建蛋圈,這又為整個部落大大減輕了負擔。自從離開老家遠行,女性一直把蛋隨身帶著。現在她們終於可以放下了。之後的許許多多轉,部落在新家成長、壯大。
……
林澤陽在休息完之後又重新回到了控製室,
森明喆長長的直發繞在腦袋周圍,像個光環。他不斷敲擊著控製台的鍵盤,疊加一層層彩色計算機展示圖。他柔和的眼睛注視著岩漿流動的模式,這模式極其繁複,換了任何人都必定一頭霧水。森明喆命令計算機計算新流出的岩漿對地殼造成的負重。這問題十分複雜,趁計算機工作,他從自己的控製台前離開,飄過去看珍在做什麼。
碧依姍在檢視火山煙霧在大氣層中的飄動模式,又把它與磁場的數據和由中子星高速旋轉造成的地轉偏向力相互關聯。她要創建一個磁場構造的計算機模型,借此發展出詳細的理論,來解釋中子星的鐵蒸汽大氣以及這大氣與重力、磁力和中子星自轉這幾種相互矛盾的力如何互動。
森明喆靠近碧依姍身邊,從她肩頭看著屏幕。碧依姍命令計算機緩慢旋轉中子星的圖像。滾燙的煙氣用白色表示,磁場線用藍色,而重力則是綠色。
“看起來很像普通生命星球的天氣模型。”森明喆評論說。
“對。”碧依姍說,“煙氣基本是從火山往東西方向移動,因為順著磁場線移動比橫跨磁場線更容易。但當煙氣來到磁極,容易移動的方向就變成了指向地下。所以煙氣堆積的整體形狀就像個很大的新月,火山在新月的中央位置。不過在兩個磁極處有些泄漏。”
“為什麼泄漏出的煙氣都停留在赤道以北的一條帶狀區域裡?”森明喆問,“東極漏出的煙留在北自轉半球,這我能理解,因為它位於自轉赤道上方;可西極泄漏的煙氣為什麼沒有汙染南半球的大氣呢?”
碧依姍對控製台說話“西極視圖!”圖像轉動到西極停下。碧依姍指著屏幕說“西邊極地布滿雜亂的次級磁極,其中一條很強的次級磁極正好與火山在同一磁經度,又正巧也位於自轉赤道上方。這一次級磁極阻斷了那個經度,把所有的煙氣都困在了北半球。這樣一來,西極泄漏的煙氣和東極泄漏的煙氣合在一起,形成了自轉赤道稍微往北的這條濃煙帶。”
接著她又做了許多調整,在全球地圖上畫了許多圓圈。“好了,你可以將探測器發射到這些區域,那裡是火山中心,沒有多少生物存在。我該去看看那些可愛的生物去了,不知道他們現在發展到哪些地步了。”
林澤陽自然也跟著去看,他也覺得觀察那些生物聽有趣的,這不由地讓他想起地球上的原始人,或許他們之間有著某種聯係。
距離上一次的連接隻有兩個多小時,那邊的火山似乎進入了活躍期,根據宛涵的觀察,他們似乎將要離開這裡。
林澤陽不知道他們接下來的步驟,因為那片天空已經被火山灰給覆蓋了,攝像頭目前沒有辦法看清濃煙下麵的情景,這個攝像頭隻是被動的觀察這顆中子星照射出來的光線,他們並沒有主動使用雷達去掃描。這片火山灰形成的煙帶呈東西走向,他們要想離開這裡,就必須南下。
林澤陽不久前曾經看見過他們南下過幾次,這次應該會集體南下,也許又是來南下收集食物。
在等了許多轉,依然看不見這個部落的生物。不過好在被濃煙覆蓋前,宛涵就已經記錄了他們每一隻星拉特征,隻要不是過了他們死亡的時間,隻要他們一出現,立刻就能被攝像機捕捉到。
在林澤陽等待的時候,濃煙底下的那個部落終於決定離開這裡,他們組成一支大規模的打獵隊伍,藍流充當打獵隊伍的首領。
藍流看看自己的隊員,他們的儲物囊裡裝滿莢子,身體全都脹鼓鼓的。“走吧。”他開始向南朝難方推擠,其他成員挨個緊緊跟上,形成一列縱隊。經過一轉的艱苦跋涉,他們終於越過地平線,再也看不見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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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獵隊伍就這麼走了許許多多轉,頭頂的天空依然煙氣彌漫。有一次吃莢子休整期間,“抖殼”說話了“我覺得這兒的煙比家裡還濃。”
當時大家對此還有不同意見,但又走了幾轉之後,所有成員一致認為情況顯然比之前更糟糕。天空被濃煙遮蔽,地殼上鋪滿惡心的紅黃色煙灰,他們從上頭流過時足盤覺得冰涼。有些成員說應該回去,但藍流絕不同意。這是他第一次作為打獵隊伍的首領經受考驗,他可不準備在身體裡還裝著莢子的時候就往回走。
藍流催大家繼續上路。往難方推擠十分費力,地上的灰也讓他們的足盤抓地困難。遠征再無樂趣可言。但還有另外一件事增加了他們的不適——他們似乎迷失了方向!
“林澤陽,那些生物怎麼還沒有出現,他們會不會已經迷失了方向。”碧依姍向他傳遞意識信息。他們之間的交流在神經接收器裡是以神經信號的方式進行交流,這樣做很快。
在林澤陽將這個新發現上報的時候碧依姍她就對此很感興趣,於是也開始加入觀察他們的隊伍中來。
“可能性很大,他們的定位方向應該也是以天空的星星為主,磁場對他們的乾擾極大,很有可能會讓他們迷失方向。”
“我們能為他們做些什麼呢?”
“我覺得現在還是不要,有可能你的善意對他們來說是具有惡意的存在。這些生物還沒有發展出足夠的智慧,他們還沒有發展出與我們交流的手段。”
“我知道這些,不過在不影響他們的情況下我們應該做些什麼,至少他們是個有潛力的部落,就這一點值得試一試。”
“我想想,對了,也許我們可以增加飛船的亮度,我們的飛船和衛星都是固定在同步軌道上,隻要我們增加亮度,也許就能穿透這片濃煙。如果他們足夠聰明的話,也許就能出來。”
“在赤道以南的大片區域沒有星拉這種生物,這裡有許多植物和動物,地形也足夠平坦,沒有火山灰。之前他們就已經來過邊緣的一小塊平原,看來他們又得搬家了。”
碧依姍在森明喆許可的範圍內儘可能地增加次級飛船的亮光,甚至比那六顆星體還要亮,亮度甚至一度蓋過了它們發射出來的亮光。
又過了許多轉,藍流真的開始擔心了。他們早就過了食物儲備的極限。等這隊星拉回到本部落,他們必定是又瘦又弱了——甚至可能根本回不去。迷路的感覺更加強烈。下次休息時藍流幾乎想放棄了,不過他決定先儘量看看前頭的情況。他拿出他們最長的龍晶長矛,把尖的一頭插進地殼。它高高聳入天際,比他自己能形成的脆弱眼柄高出許多倍。大家明白了他的意圖,便在他周圍圍成一圈,朝他的體緣施壓。他生成一根厚實的偽足,把一支眼柄沿著龍晶長矛向上送,好容易把眼睛放上了長矛頂端。他看見濃煙遮蔽了天空,直到地平線上方……
“有顆星星!”他大喊一聲。他的偽足飛快地流下來,它落下時產生的能量震動了全體隊員。“天上還是有煙,但肯定已經沒那麼厚了,因為我能透過煙看見一顆星星!星星就在地平線正上方,不不對,好像還有另外六個小星星。”
抖殼堅持她也要看一眼。她花了大力氣,很快也把一隻眼睛送上長矛頂端。星星幾乎就在沿難方走的正前方,而且正好在地平線上。抖殼差不多敢肯定它比自己見過的任何星星都要亮。但因為天上看不見其他星星,不好做比較,她不能完全確定。
“巨縫”和其他一些成員也想看,但藍流結束了觀光活動。“把一隻眼睛送上長矛頂,花的能量都夠走好幾轉了。再走個幾轉,咱們都能從視線高度看見它。出發!”
有了目標,隊伍的士氣立刻恢複。許多轉以來,他們終於在鋪滿灰的大地上走出了不錯的速度。沒過多久,那顆星星就出現在地平線上。隨著它的出現,迷路的感覺也開始減弱。大家默契地縮短了休息時間,加勁兒往前趕。
藍流很快發現,濃煙形成的大罩子上出現了短短的裂縫。又走了幾轉,地殼上的灰也不再對行動構成影響。過了一會兒,其他星星也現身了,都是他們從未見過的奇怪星星。不過最怪的還要數那顆發紅的黃星,一轉又一轉,它始終一動不動地掛在南方的空中。其他所有星星都繞著它打轉,活像一群較低級的神仙在向大神致敬。
他們走出了煙氣遮蔽的地獄,來到一片新天地。這裡沒有煙也沒有灰,到處長滿未被采摘過的花瓣植物。這經曆在每個成員心底都激起了敬畏之情。周圍有不少獵物留下的痕跡。轉眼之間,大家就吃上了惶惶獸的肉,還用完全成熟的美味莢子佐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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