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文宣是從京城調任河督,與先前任江寧擔任知府的魏敏中一同前行。
李衛也不難看出他同樣是八爺黨的人。
按照常理來說。
既然分屬於不同的陣營,李衛在說話的時候就應該多留一個心眼兒。
小心謹慎一些才好。
然而,由於一旁有魏敏中的存在,再加上自己老婆嶽思盈的這層關係,李衛便不再有任何顧慮。
在向賀文宣敬酒三杯之後,李衛便開始詢問起河道衙門所發銀子不足的問題。
此時,已經略有醉意的賀文宣聽到李衛提出這個問題後,哈哈大笑地回答“
侄女婿啊,你對於官場的事情還是不太熟悉啊。
自古以來。
這官場上,自上而下發放銀兩的時候,從來沒有哪一次是給足了的。”
“連您也這麼說嗎?那麼本該給足的錢卻不給足,這些錢都流向何處了?”李衛追問道。
“這誰說得清啊。經一道手就少一成。
這真到了下麵。
能用到實處的。能有個三四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賀文宣一臉無奈地搖頭歎息著說道。
“經一道少一層。那這不是明目張膽的貪汙嗎?”李衛瞪大了眼睛。
“哎!”
賀文宣歎了口氣,接著解釋道。
“要是有人貪汙還好辦。可以抓,可以殺。你不就捅出了個徐祖蔭嗎?
可還有許多事情是很難說清楚的呀。”
“這方麵你最清楚啊。”賀文宣說著,輕輕拍了拍一旁的魏敏中的肩膀。
魏敏中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然後說道“是啊,李兄弟。
這裡麵的情況複雜著呢。賬這種東西也是在乎人做。
隻要賬做的清晰明目,基本上是找不出漏洞的。
至於錢都去哪兒了?
不說彆的,就說下麵的這些州縣衙門,
房子都破舊不堪,不成樣子了。
這要動一動土木,修一修房子,就得要錢吧。
轎子舊了,馬也老了,添頂轎子,買匹馬,這不過分吧。
這些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啊。
更不用說各級官吏之間的迎來送往,每年還要向部司衙門送什麼冰敬、碳敬等等,哎,都是數不勝數。”
他一邊說著,一邊撓了撓頭。
心想著,能讓自己這個聰明絕頂之人送上畢生積蓄的李衛,怎麼會不明白這些道理呢?
當然嘍。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
李衛前世隻是一個老老實實的打工人,隻是憑著一點點現代人的學識和老天給的運氣才走到今天。
這做官的學問他且得好好學呢。
這時,賀文宣也繼續補充道“魏大人說的這些還是看的見的消耗。
還有這看不見的,裡麵的門道就更黑了。
我一直乾的就是河道工程。這裡麵黑來黑去的消耗,就算皇上親自來了也算不清楚。
簡直就是一筆糊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