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到虞煜重重地點了點頭後,秦觀之隻覺得天都要塌了,一個箭步衝了出去。
”公子公子,您誤會了!“虞煜一把拽住他的袖口心悸道。
“說清楚!”秦觀之難得生起脾氣。
“阮姑娘說她沒有成婚,沒有夫郎,沒有夫侍!她是家裡遭了難才逃荒到這兒的。眼下她舉目無親,正是需要被溫暖的時候。公子,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這回,您可得牢牢把握住了!”虞煜憋了好大一口氣說完。
什麼?阮姑娘沒有夫郎,沒有夫侍?怎麼可能?
“阿虞,莫要胡言!”秦觀之沉著臉壓下心中所有希冀。
“真的!您想啊,阮姑娘要是有夫郎和夫侍,哪還會兒孤身一人流落到竹林?再說她也沒有欺騙我們的必要,畢竟我們現在看起來也沒有什麼值得她騙的。”後半句虞煜說得聲若蚊蚋。
空氣凝固了許久,秦觀之轉過身子垂下眼睫道“阿虞,剛才的話莫要再提!若是被阮姑娘聽了去,還以為本公子想圖她什麼!對了,雞蛋和蔬菜呢?”
“我這就去換。”虞煜見公子板著臉,連忙跑進膳房拿起一條吉魚衝出了門。
一路上苦思冥想到底公子不讓他再說哪一句?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文人多麵薄,公子買了那麼多姑娘家用的東西,比他自己用的都講究,這份心意已經再敞亮不過了。喜歡就追唄,話本裡都那麼寫。明個兒定要去鎮上尋些“良方”為公子打開思路。
阮初音在房裡待了一會兒,覺得不應該坐等白吃人家的糧食,視線默默移向書格,猶豫了片刻,起身取下兩張白紙墊在鞋裡。
等以後手頭有錢了,一定加倍買回給恩人。
這座鄉間小院麵積不大,走過兩扇小門便到了前院。
映入眼簾的是一抹星藍色的背影,猶如一棵挺拔的翠竹沐浴在橙色的燭火中光影交錯,有一種超凡脫俗的謫仙氣息,讓阮初音不禁暗暗期待起他的容貌來。
“秦公子,我來幫你吧。”阮初音走上前想要接過他手中的碗筷。
一聲脆響在空中揚起,撕破了靜謐的空氣。
阮初音嘴角一滯,看著腳邊飛濺的瓷片,窘促地彎下了腰。
“阮姑娘彆動,我來就好。”秦觀之快她一步蹲下,將摔碎的瓷片一一疊在手心。
“我是不是嚇到你了?抱歉。”
好心辦壞事,第一次打照麵就給恩人留下不好的印象,阮初音心裡頓時不安起來,希望秦公子寬宏大量,莫與自己計較。
目光落在他的發心,幾撮青絲自然地垂在胸前,在燭光下閃爍著淡淡的幽光。
秦觀之抬眸,撞入一雙世間最美的眼睛,晶瑩剔透猶如星辰大海,充滿了神秘感和無儘的魅力。
“秦公子,你沒事兒吧?”阮初音見他定格在那裡直勾勾地注視著自己,眼神微閃,兩朵紅雲悄悄爬上芙麵。
秦觀之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好看。
五官深邃,眉若遠山,麵若雕塑,一雙清眸仿佛能洞察人心一般,讓人看了如沐陽光,有一種道不出的暖心。詩經《小戎》裡中說的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大概說的就是他吧。
“公子,雞蛋和白菘來了,隔壁張嬸子還給了我一隻公雞,一籃子蔥和野薑。”
突兀的聲音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虞煜看見公子手裡的碎片,連忙接過丟了,再用最快的速度燒了個雞蛋炒白菘。
飯桌上,三人未語。
阮初音知道古人有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忍下許多問題沒有問出口。
秦觀之見她吃得少,把紅燒肉和雞蛋炒白菘往她麵前推了推。
虞煜知道公子定是又拉不下臉,直接下筷,夾了好幾塊大肉和雞蛋放在阮初音的碗裡,讓她差點兒沒端住麵色。
她確實很餓,但是——這味道實在無從下箸。虞煜夾了那麼多菜給她,如何是好?
就拿這道紅燒肉來說,濃濃的腥味,光聞著就覺得惡心,可他倆卻吃得滿嘴生香,不禁讓她懷疑起自己的味覺來。
再說這道雞蛋炒白菘,她是第一次吃到帶甜味的炒雞蛋。
為什麼?為什麼炒雞蛋會放糖?是放錯了嗎?但是看他倆下筷的速度又覺得不像。難道在這片異世,炒雞蛋就是甜的?
“阮姐姐,彆客氣,多吃點兒。”虞煜眉眼彎彎地笑道。
秦觀之也是這個意思,但是又做不到像阿虞那樣說得那麼自然,頓時眼角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緋色,滿腦子都是阮初音沒有成婚,沒有夫郎,沒有夫侍這些字。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地把心中的疑問道了出來。
阮初音和虞煜都呆住了。
猝不及防的提問讓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對。”她簡潔肯定了秦觀之的疑問。可是恩人和虞煜為什麼要輪番確認自己是否成婚呢?難道秦公子想讓自己以身相許報答恩情?
臉色刷得白了三分。
雖然秦觀之救了自己,還為自己花錢請大夫,可是她得回家,不能留在這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