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合攏廠劉一鳴,見過總司大人。”劉一鳴趕緊行禮,給湯瀟逸使了個眼色。
“下官合攏廠坐辦湯瀟逸,見過……”湯瀟逸還沒看清來人,反正跟著行禮就行了。
總司,工程處的人唄,湯瀟逸突然想到,自己未來老丈人也是工程處的,也是總司,製船總司……
中年人沒給湯瀟逸說完話的機會,直接打斷了他:
“上個月我就聽說,你不想考了,直接入仕,這是好事。但又聽說,你在衙門閒散的很呐!”
聽到這明顯是自己人才說的話,湯瀟逸悄悄瞟了一眼中年人,然後低下頭苦著臉:
“鄭伯伯,小侄並非肆意散漫……”
可惜,鄭景溪並不打算給他說完話的機會。
這小子,任職二十多天了,不論是休沐還是上值,都沒有來拜訪一下他。
船政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特彆是上班,他們倆的工作地點都是在廠區。
而且等了十來天,沒看到他來,鄭景溪還專門去合攏廠找了他。當然,名義上是時差工作,製船總司找那個廠都正常嘛。
然後,坐辦不在職,辦公去了……
辦公?當了十幾年官,鄭景溪能不明白嗎?
今天可算給他逮到了!
“你先去忙吧,湯坐辦我要借用一下。”鄭景溪對劉一鳴說道。
“是是是,下官告退。”
劉一鳴再拜,轉身就走。
“跟我來。”鄭景溪虎著臉轉身就走,湯瀟逸苦著臉,跟在他身後。
約是五年前,湯父和鄭景溪相識,共患難一場,之後二人定下了婚約。
在當時,這可是湯家高攀,鄭家下嫁了。
兩年半多一個月前,湯瀟逸替身而來,惶恐之間也對這個婚約多有排斥。
但湯父在其他事情上對湯瀟逸百依百順,在婚約上,絲毫不讓步。
後來湯瀟逸也想清楚了,這個婚約他是無法拒絕的,除非他逃跑。
但逃跑的後果嘛,湯家承受不起,那個無辜女子,也承受不起。
鄭景溪有五個同學,皆是工程處的,全是船政局的技術骨乾,得力乾將。湯瀟逸敢悔婚,明天湯父就準備革職查辦吧。
“知道這兒是那兒嗎?”鄭景溪突然停下腳步,看向湯瀟逸。
“輪機廠,前麵是水缸廠,再前麵是打鐵廠。”湯瀟逸疑惑的看著鄭景溪。
“還好,至少你沒有到地方都不認識的地步。為什麼來船廠?你非學堂出身,也沒留過學,不懂技術,來船廠乾什麼?”
湯瀟逸看不見鄭景溪的臉色,想了想:
“回伯父話,小侄來船廠原因有三。”
“其一,我是監生出身,去其他地方不僅職位不高,而且很難升官,而在船廠,起碼有您和我父親照應。”
“其二,我對航海頗有興趣,對造船到航行,都研究過一二,另外我已經和父親商議,參股一艘法蘭西商船。所以來了船廠。”
“第三,我因研究航海,對扶桑有所了解,這是未來我之大敵,我來船政,是來找救存之道的。”
鄭景溪白了他一眼,但工學博士學位、四國留學經曆讓他不會輕易確認湯瀟逸是在說大話:
“救存之道,你倒是有心,但純粹是擔心過頭了。”
“扶桑雖有野心台澎,增炮添船,還有四艘戰艦正在趕工,但其中三艘不堪大用。”
“北洋已成,敵我實力扶桑不會看不明白,下一步南洋也將擴張。”
“閩水師、粵水師,雖船小將寡,但扶桑要麵對南北洋,也無力應付我等。”
“至於你參股的商船,說來我聽聽。”
鄭景溪的話好像很自大?肯定有人會這麼覺得。
但這是現在的真實力量對比。千代田還沒下水,秋津洲才開工,吉野更是沒個影子。
三景艦雖然開工兩年,但進度緩慢,直到一年以後才下水,四年後才竣工。
也就是說,現在扶桑堪用的,就浪速高千惠兩艘三千多噸的巡洋艦,力量差距極大。
但是!誰能想到接下來會是什麼日子呢?
原定北方成軍後就給南方的造艦軍費沒了,還是連南洋自己的一塊兒沒了。
之後軍費縮緊,下旨停止外購軍艦、武器。
其實確切的說,從明年開始,北洋就將停購外來彈藥,到戰爭開始前,不會有變化。
其中有朝廷本身的因素,也有大臣誤導的因素。
至於其他人自大,那完全是沒想到幾年時間不僅沒有加強,還減弱了。
至於省出來的錢,一部分用於其他,一部分修園子,倒是真的。
湯瀟逸一邊講解了一下女神號法蘭西商船的參數,一邊想著。
“總的來說,這是一條在歐羅巴有些過時的好船,我準備用來跑經檀香山抵達阿美麗卡的航線,價格低一點,還是很有前途的。”
鄭景溪摸了摸下巴:
“你啊,更適合去當一個商人,可惜,你不生在歐羅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