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這…當真如此?!”
慶王爺,或者說慶郡王,是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管理大臣,外交這塊兒歸這個衙門管。
“閔都急報,真假暫時未定,若是向東瀛公使問責,便能知真假了。”
禮親王也不全信,也不全不信。
就和之前閔地叛亂說是長毛餘孽造反一樣,他信一半,那就是哪裡有造反,另一半就先放著,等叛亂平定了再說。
反正不管是不是,叛亂終究是要派兵鎮壓的。
這次也是,信一半,信東瀛人真的插手了,另一半是對閔地戰績的懷疑。
謊報軍情已經成了常態,下麵報殺敵一千,先減去一個零,剩下的再劃一半給殺良冒功,一般就差不多了。
“東瀛小國,怕是不會承認,人都燒死了,一份口供沒甚用處。”慶郡王搖了搖頭。
“不能直接問,旁敲側擊,這件事乾係甚大。”禮親王想著,忍不住站了起來。
“東瀛一直以來都在窺視台澎、半島,屢次進犯,其雖小國,卻狼子野心。”
“我怕,這次的叛亂,真是由東瀛挑撥的,不然你想想,幾個蟊賊,若無外援,憑什麼短短幾天,糜爛數州府?”
“這封電報來了之後,我重新翻看了一遍閔地發來的各種電報,戰報,除去粉飾部分,發現了一個共通點。”
“所有戰報中,凡是失利的,都有提到,反賊擁有洋炮,且火力凶猛,閔都戰事中也有提到,賊人以炮轟城牆,是守軍崩潰的主要原因。”
“起初我以為這不過是賊人找洋人買的,畢竟洋人肯和長毛做生意,自然會賣給其他反賊。”
“但戰亂多日,閔水師已經封鎖閔海岸,戰艦日夜巡邏,粵水師也四處緝捕過往船隻,連番作戰,他們的火力應該減弱才對。”
“但是並沒有,如果這後麵是東瀛人,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東瀛雖小,但好歹是一國,有民幾千萬,一些個炮彈還是有的。”
禮親王皺著眉頭,麵色凝重。
這段時間,陸陸續續的有些戰報發上去,然後他被誤導了。
什麼火力強大,隻有少數綠營才真的見識到了火力,實際上大多綠營都沒清楚的見到。
綠營可分三等。
上勇者,接敵即潰。
中勇者,見敵即潰。
下勇者,聞敵即潰。
其組成比例,呈金字塔結構。
潰敗便潰敗了,但你不能說自己沒打就跑了呀,那不得殺頭?
加上跑散了一些,也能報損失了,便上報敵人洋槍洋炮犀利,所以打不過。
這已經是清國的共識了,之所以打不過洋人,是因為洋人的洋槍洋炮。
套過來用就是。
“王爺放心,我這就去套公使的話去。”
……
“王爺到訪何不提前通知一聲,鄙人未曾遠迎,實在是太失禮了。”
東瀛駐清國特命全權公使,大鳥圭介,西裝革履的來迎接慶郡王。
他說著一口奇特的京城話,雖然口音有點差距,但真聽不出來是東瀛人。
“大鳥公使這麼一個大忙人,小王怎麼敢勞煩您來接我呢?”慶郡王皮笑肉不笑的。
大鳥圭介表情一凝,他再傻也能聽出慶郡王口中陰陽怪氣的味道,更彆提他是半個華夏通了。
作為外交官、對清主戰派、推進戰爭的重要人物,他平日裡都在講述睦鄰友好,合作共贏,贏得了許多清國大人物的認可。
今天這是?
“王爺哪裡話,大鳥即便再忙,得知王爺來了,也得當做頭等大事處理,王爺是不是聽到了什麼謠言?對我有什麼誤會?”
“東瀛一直以來都和清國交好,千萬不要因為一些謠言,影響了兩國之間的友誼。”
大鳥圭介把慶郡王請進了公使館,姿態擺的很低。
既然是主戰派,大鳥圭介自然清楚當下該乾什麼。
不像幾十年後他的後輩們一樣,根本沒有腦子,隻會高喊著天鬨黑卡,四處作惡。
此時的東瀛主戰派高層,都是比較清醒,有著戰略眼光的人。
“友誼?交好?哼!”
“我朝廷得到了一些消息,充分可信的消息,指出東瀛在一些問題上,並不滿於我朝廷。”
“我希望大鳥圭介閣下能好好解釋一下,並停止一切敵對行為。”
慶郡王一邊背書,一邊觀察著大鳥圭介的表情。
大鳥圭介聽到這些話,表情並沒有多大變化,但慶郡王還是敏銳的發覺,它的臉黑了一下。
並且這種時候,表情不變才是最可疑的吧!
隻能說,大鳥圭介在掩飾著什麼。
“王爺應該是被誰誤導了,這種人是沒有良心的,日清之間數百年來睦鄰友好,一衣帶水。”
“特彆是近期,自維新開始,東瀛一直希望東亞各國合作抗擊歐羅巴、阿美麗卡等白人國家的侵略。”
“這也是得到了包括王爺您在內,清國眾多王爺、大臣認可的。怎麼就突然出誤會了?”
“是誰在散布謠言,想影響我們的關係?你我二國交惡,最開心的怕是英吉利、沙俄等蠻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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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鳥圭介一邊否認,一邊扯出其他和清國有重大利益衝突的國家,一邊回想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一直以來,清國的反應都很慢,而且對外事並不敏感,這也是東瀛敢大張旗鼓搞擴軍的原因。
因為哪怕東瀛國內已經在鼓吹兩國仇恨了,清國也不會有所防備,因為他們不在乎其他國家的情況。
哪怕這和他息息相關。
“公使閣下,既然你這麼說了,我也隻能這樣彙報我朝廷,不過我還是奉勸你一句,停止你們的行為。”
“不然,不知道哪天,我們之間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