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這兩個字怎麼能從他嘴裡說出來?自己上大學需要錢的時候,他怎麼沒想起自己是個爸爸?爺爺生病住院要轉去大醫院的時候,怎麼沒想起他是個兒子?
“褚總,能坐在這兒這麼平靜地跟你說話,你應該高興才是。這兒,要比派出所要好得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餐廳的燈光太過灰暗,褚悅竟覺得,他好像有些老。坐在那張椅子上,有些佝僂。
褚傑安點點頭,也是。這個女兒,要比他有本事得多。能說什麼,說自己當兒子的失敗?還是說當老板不合格?或者,當父親也是一塌糊塗?
相互緘默很長一段時間後,他又唯唯諾諾地開口“周總,對你好嗎?”
好?什麼叫好?雪中送炭,還是錦上添花算好?很多事,褚悅隻是懷疑,沒有證據。隻能點頭,說“還行。”
“那就好,那就好。”這頓飯,吃得他忐忑難安。
“你媽媽,其實也挺想你的,上次,她不是還說給你買了衣服嗎?”看話題終止,他又扯些彆的,總這麼沉默,怪尷尬的。
褚悅都氣笑了,媽媽真能說出口。要不是有這個媽媽,眼前這個父親也不至於這麼重男輕女。
“我再說一遍,周紀懷借著安傑走賬的事,星輝已經有人著手調查。你最好跟他斷乾淨,否則,彆說安傑能不能保得住,你和黃雲馥自身都難保。”
她看飯也吃得差不多,乾脆抽一張紙,擦擦嘴,言儘於此,放下錢,買單走人。
周行之每天晚上9點,準時給她發來視頻通話請求。按理說,他那邊,現在應該是大半夜。他好像經常大半夜都不睡覺,真的不會短命嗎?或者,內分泌紊亂之類的?
那時候,她正坐在翠苑的書房裡,手裡還在畫著褚傑安提起爺爺奶奶時的樣子,素描本裡,畫的都是對她有意義的人,那裡麵,沒有周行之。
“怎麼這麼晚,還不睡?”褚悅按下接聽後,脫口而出。
“在想你是在忙工作,還是在畫畫。”
每次視頻,周行之都隻是想聽她說一句想他。每一次,都沒有。她隻知道彙報工作,埋怨公司各部門領導之間的勾心鬥角,不然就是說要畫畫。她,好像不是很期待這個視頻通話。
“在畫畫。今天的會議紀要看到了嗎?好像有很多事要等著你做決策。還有啊,市政府那邊有幾個領導想見你,約幾次都沒約上,再這麼推下去,怕是要不高興。老周總今天也跑了一趟公司,見你不在,跟趙董聊了會,走了。”褚悅把這幾天找他的人細數一遍。
每次彙報工作,她都是儘可能的簡潔。“隻有這些嗎?”
“嗯,還有很多細節上的事,郵件裡有寫,你沒看郵箱嗎?還有幾個老總,隻是說等你回來,沒說具體是什麼事。審計的那個林……林總好像也有事找你。”她一下子想不起來全名叫什麼。
“是找我嗎?”他知道林宇樊要到總裁辦。
“周行之,我好像跟你解釋過,我與沈耀霖之間什麼都沒有。”
她都已經在那段感情裡走出來,他怎麼還在計較呢?
“我知道,所以沒有把他怎麼樣。”他想聽的不是工作上的事。林羽樊好像結婚了,也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你不要無理取鬨,快過年了。”
褚悅提醒他,年底,不要鬨事。
“還有兩天,我就回國了。”周行之掰著手指頭數著日子。
“嗯,好好工作。”她最近在想的是今年是不是要一個人在翠苑過年,還是,周行之要拉她回他家過年。
“悅悅,我很想你。”算起來,他們有四天沒好好見麵。
……
長時間的沉默,這個,應該怎麼回?褚悅還在手機上查。
“那你也得努力,讓我多想想你。”看到一個說起來沒那麼肉麻的,照著念給他聽。
談戀愛,她好像,確實不怎麼會。
周行之看她那個樣子都知道,這是從網上抄來的。好學生,也要抄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