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後元三年(公元前141年),漢景帝劉啟溘然長逝,年僅十六歲的劉徹登上皇位,是為武帝。
這一時刻,對於劉徹而言,仿若一場夢幻與現實的交接。
他的目光所及之處,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手中那巨大權力的分量——那廣袤無垠的大漢版圖,如同一幅壯麗的畫卷在他眼前徐徐展開,東起東海之濱,西至蔥嶺山脈,南達嶺南之地,北抵長城邊疆,遼闊的土地上孕育著數千萬的子民,他們如同繁星點點,散布在這山河之間。
那連綿起伏的山川,似巨龍蜿蜒盤踞,沉默而威嚴地見證著王朝的更迭;奔騰不息的河流,仿若大地的血脈,滋養著這片富饒的土地,也流淌著無儘的生機與希望。
景帝在位期間,平定了驚心動魄的七國之亂,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削弱了諸侯王的勢力,使得中央集權得以進一步加強。
再加上此前幾代皇帝施行休養生息之策,大漢早已擺脫了劉邦建國初期的一窮二白,宛如一顆明珠,在歲月的磨礪中逐漸綻放出富庶繁榮的光彩。
然而,繁華之下亦有隱憂。
豪強勢力如雨後春筍般冒起,他們在地方上肆意兼並土地,囤積財富,隱隱有與朝廷分庭抗禮之勢;匈奴則如北方的狼群,屢屢寇邊,燒殺搶掠,邊境百姓苦不堪言;舊有的製度在時代的浪潮中顯得簡陋而不合時宜,如同破舊的鎧甲,難以應對當下複雜多變的局勢。
而在新皇登基這一權力交替的敏感時刻,諸侯王們雖遭重創,卻依然在暗處虎視眈眈,猶如蟄伏的巨獸,伺機而動。
在這樣的曆史背景下,曾經賈誼、晁錯等人大力提倡的改革和創製,又一次被鄭重地提上了國家發展的日程。
公元前140年,武帝開創性地以“建元”為年號,此乃中國“年號”之始創。“建元”,蘊含著“創始”“開啟新紀元”的深刻意義,仿若一聲激昂的號角,劃破長空,鮮明而堅定地表明了武帝革新改製、一掃舊弊、開創新局麵的無畏決心。
這一年號的誕生,不僅是時間標記的創新,更是武帝心中宏偉藍圖的開篇序言,預示著一個全新的時代即將拉開帷幕。
武帝雖年少,卻深知個人的力量在這龐大複雜的帝國麵前猶如滄海一粟,微不足道。
尤其是他剛剛登基,猶如一隻羽翼尚未豐滿的雛鳥,根基未穩,迫切需要得力的幫手來協助他治理天下。
於是,一道詔令如疾風般傳向中央和地方的各級行政長官,要求他們推舉賢才,“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之士”,旨在廣納天下英才,為朝廷注入新鮮血液,共同推動改革的巨輪前行。
然而,彼時的滿朝文武,在長期奉行的“黃老之說”的氛圍熏陶下,仿若沉浸於暮氣沉沉的溫床之中,失去了銳意進取的激情與活力,毫無奮發向上的勁頭。
他們習慣了無為而治的政治理念,對於武帝大刀闊斧的改革之意,或茫然不知所措,或因循守舊、消極對待。
武帝敏銳地洞察到,若要實現心中的抱負,改革的第一步便是換人,換上那些與自己誌同道合、朝氣蓬勃且富有創新精神的臣子,隻有如此,方能“站得穩,行得動”,在這暗流湧動的政治舞台上踏出堅實有力的改革步伐。
景帝死前,精心安排衛綰擔任武帝的丞相。
衛綰,這位被景帝選中的人物,猶如一位沉穩內斂的長者,他的仁厚品德如同春日暖陽,溫和而持久地照耀著周圍之人;勤懇任勞則是他的行事風格,如同一頭默默耕耘的老黃牛,從無怨言,在朝廷之中樹立起了獨特的形象,與性格剛直、鋒芒畢露的條侯周亞夫形成了鮮明而強烈的對比。
追溯衛綰的過往,他原本隻是“代王”劉恒的車夫。
但他絕非普通車夫,其膂力驚人,仿佛擁有無窮的力量源泉,雙臂一揮,便能輕鬆扛起千斤重擔;車技更是高超絕倫,駕馭馬車時,他如臂使指,馬匹在他的指揮下奔騰如飛,馬車行駛起來平穩如鏡,無論是崎嶇山路還是平坦大道,都能如履平地。
正因如此,他深得劉恒的喜愛與賞識。
後來,劉恒被周勃迎立為皇帝,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衛綰也隨之踏入了長安這座繁華帝都,開啟了他在朝堂之上的仕途生涯,起初擔任郎官,憑借自身的努力與才華,不久便升任中郎將。
劉啟,這位心思縝密、頗有心計的太子,在其為太子之時,曾多次精心設宴招待文帝左右近臣,衛綰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然而,每一次接到太子的請柬,衛綰心中總是充滿了糾結與謹慎。
在他心中,忠臣不事二主的觀念根深蒂固,猶如一座巍峨的山峰,不可撼動。
儘管太子是未來的天子,但當下仍隻是太子身份,他覺得自己應當小心謹慎,堅守臣子的本分與忠誠。
於是,他每次都以生病為由,婉拒太子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