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喜喜見張嬸吞吞吐吐,催促道,“出什麼事了,說吧。”
張嬸這才神情古怪道,“大夥把那兩口子放下來問怎麼回事。”
“顧老三支吾著說啥都不記得了。”
“那姓劉的卻像是犯了失心瘋,突然攀扯到了咱們家陳方,說什麼狐狸精,走路沒聲,腳下沒影子!”
“你說這事兒難不成真是小陳乾的?狐狸精……是不是太玄乎了……”
張嬸還沒說完,顧喜喜忽地從床邊彈起,一陣風似地掠出房門。
張嬸瞠目,這又咋了?
顧喜喜直奔院子裡的沙堆,看清楚後重重鬆了口氣。
沙堆仍維持著她昨日整理後的樣子,並沒有被外力翻動過的痕跡。
張嬸追過來,發現喜喜滿麵笑容,心情很好的樣子。
顧喜喜問,“劉氏那般胡說,其他人聽了作何反應?”
張嬸想了想,如實道,“反正顧老三沒說什麼,大家就覺得劉氏驚嚇過度了,我瞧著,應該沒人信她的話,疑心咱們家。”
顧喜喜笑說,“嬸子儘管放心,陳方是官府送來的人,又不是我在野地撿的,怎麼可能是狐狸。”
就算是狐狸,那也是會看家的好狐狸。
再往沙堆中看,還有歡喜。點點嫩綠沾著晨露,晶瑩剔透。
張嬸驚訝道,“三十來根野山藥怎能發出這許多芽子?”
三天前顧喜喜在山裡發現了幾窩山藥。
她全挖了背回來,避開出芽點切成一截一截的。
然後用自配的促芽水泡過,埋進沙子裡。
張嬸當時看不懂喜喜的作為,隻當小孩子閒來無事鬨著玩。
她還偷偷心疼那些山藥沒吃都糟蹋了。
可此刻她才明白,喜喜做了那麼多竟是為了育苗。
張嬸欣慰地擦了擦眼角,孩子總算長大了,知道操持家業了。
不過這種育苗的法子就連她都聞所未聞,喜喜又是如何想出來的?
顧喜喜蹲下查看苗情,滿意道,“再等一兩日就可下種了。”
這種土山藥秋涼時便可成熟。
作為藥材能賣到城裡藥鋪換錢,作為糧食,還可自家留著果腹。
坐吃山空大半年,終於將有進項,張嬸乾勁十足,“行,等會兒我就鋤地去!”
“不急。”顧喜喜拉住張嬸,“我讓嬸子找人,如何了?”
張嬸說,“我去幾家探了探口風,他們都不太願意,說你、說你……哎。”
顧喜喜對此並不意外,“他們說我敗家女一個,跟著我指定發不下工錢。”
“說我丫頭片子頂不起門戶,憑啥指揮一幫老爺們。”
“可能還有比這些更難聽的吧?”
張嬸心疼地瞅著喜喜,“一幫閒漢嘴裡沒把門的,你彆往心裡去。”
顧喜喜笑了笑,“從前的都過去了。”
“嬸子再幫我放個話出去,就說我要雇人種粟米。”
“雇傭方法跟從前不同,由每人認包,以每畝地計數。”
“秋收後,工錢的來源就是每畝地上產的糧,每畝一百五十斤酬勞,多勞多得。”
張嬸吃驚,“一畝地就給一百五十斤?咱們豈不是虧大了!”
“還有照這麼來,有人出工不出力,最後一樣領工錢可咋辦!”
時下長工的行情,耕種一季,每人總報酬不過一百錢,或一百斤糧食,外加平時包吃包住。
顧喜喜家三十二畝地,顧扒皮過去雇七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