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喜喜回村路上並沒遇到什麼可疑的人。
可她駕車經過村口槐樹下,卻看見了一個麵生的男人朝村子探頭探腦。
顧喜喜警惕起來,放緩了車速,問,“來走親戚嗎?”
男人聞聲轉過來,麵對麵時,顧喜喜忽然覺得此人好像有點麵熟。
隻是她也想不起究竟在何處見過。
男人眸光閃了閃,打量顧喜喜,臉上堆起熱絡的笑,“不是走親戚,是尋親。”
“聽說你們村有幾個外來的女婿,其中還有從京城流放來的?”
顧喜喜想到慕南釗的來處,心頭咯噔一下。
她不動聲色道,“他們都是縣衙下放婚配的,不止我們村,周邊各村都有。”
“這類人衙門都留著底子,您既然是從遠方來尋親的,直接去縣衙求助,總比這樣蹲在村口看便捷省事。”
顧喜喜說話時,一直觀察那男人的神色。
隻見他笑了笑,說,“哦,我尋人心切,竟忘了還有這個法子。”
他道謝後就要離開。
“等等。”顧喜喜喚住男人,在他轉身時露出個和氣的笑。
“難得在此相遇,你要尋的親戚姓甚名誰,說出來我也好幫你留意。”
男人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陰鷙,繼而笑道,“姓劉,普通人家,隻是以族中排行為名,說出來對尋人並無益處,就不麻煩姑娘了。”
顧喜喜看著男人走遠,臉上笑意全無。
她能肯定,此人方才在說謊。
青田縣治下,官吏有魚符和朝廷發的印信證明身份,行走各處的大商戶也有朝廷簽發的身份文牒。
可大多數普通老百姓並沒有能證明身份的籍貫文書。
除了青田縣,其他地方無不如是。
唯有大業朝京城不同。
為了拱衛皇城安全,京城戶籍製度嚴明,所有京城本地人都有戶籍登記。
這意味著他們從出生起就必須擁有自己的姓名。
就算是暫居京城的外地人,也得手持自己籍貫地衙門簽發的身份文牒。
而這個自稱尋親的男人先是打聽京城流放的人,後說所尋之人沒有名字。
可見此人不但撒謊,還對京城的情況並不熟悉。
加上他的口音。
雖然不明顯,但還是有西北這一帶的痕跡。
顧喜喜回到家就把遇見可疑人的事告訴慕南釗。
慕南釗翻著書,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哦,的確可疑。”
“說不定他就是孟大娘子跟你說的人販子團夥。”
顧喜喜卻覺得沒那麼簡單,“可我好像在哪見過他,就是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慕南釗總算抬起眼簾,“人販子在縣城出沒,你恰好匆匆一瞥,沒能記住實屬正常。”
慕南釗向來心思縝密,甚至到了多疑的地步,他都這麼說了……
顧喜喜皺眉,也開始自我懷疑,“難道真是我想多了?”
慕南釗提醒道,“村裡這麼多孩子,你最好跟老錢說一聲,通知各家警醒些。”
顧喜喜站起來,“對,這是要緊事,我馬上去。”
她匆匆走了。
慕南釗望著門口,眸光深沉,若有所思。
一個月後,村塾開始放年節假。
顧喜喜早起發現不知何時下雪了,天地間已經白茫茫一片,頭頂還是如扯絮般飄著鵝毛大雪。
小花怕冷,從堂屋門簾下探出小鼻子,又迅速縮了回去。
張嬸打起簾子出來,笑道,“有了這場雪,明年的麥子收成算是穩了。”
顧喜喜抬頭看雪,嘴角也不自覺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