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思了一會,道“程大人,我不了解為官之道,隻知道大人有一雙能看見百姓辛勞的眼睛,一手能寫下百姓將來的好字,一副能感受國家安危的熱血心腸,我不明白除了這些之外,還需要什麼才算是官。”
麵前女子臉上似有疑惑,又似詢問,雙眼清亮,帶著溫和的笑意,如同一股暖流熱意直直衝進了程庭的內心。
賀蘭心則道“謇諤無一言,豈得為直士。褒貶無一詞,豈得為良史。正直官員剛直卻不發一言,怎能說是直臣?公正良臣對於讚譽貶斥都默默無言,又怎麼算公正?程大人,您其實沒有做錯,隻是辦法可能有些不對。”
鬱子音輕笑,“且,在其位司其職,難道小官小吏就不是為朝堂辦事,為百姓辦事了嗎?皆是為官,為民。大人無需為現在的一時苦難,覺得迷茫,終有一日,您付出的好,朝廷會讓您看見雙倍的回饋。”
“畢竟,這可是大邵!”
程庭許久才找到自己的神誌,灰敗的神色也漸漸明亮,他定定的看著鬱子音和賀蘭心兩人,好一會,搖著頭失笑,“我之前當真是……”
枉他程庭自詡天才,竟是鑽了牛角尖。
他腰杆挺直,對著賀蘭心和鬱子音彎腰,“今日多謝兩位先生的提點,消散了程庭心中的迷茫。”
賀蘭心擺擺手,“不過幾句話的事。”
心想這人還真是文縐縐的,請教時叫她們先生,現在感謝也叫她們先生,但這種待遇,她還挺喜歡的呢。
程庭垂眸沒有說話。
哪怕道理他都明白,可就如不想醒來的人那般,依舊自困與此,無人能將他帶走那個封閉的圈子,現在看見兩位年紀輕輕的小姐都能明白這些,且能夠如此相信大邵,他心中的冷意也被驅散。
這是大邵,是他的成長之地,是他願意付出生命,拋出熱血的大邵國,他願意相信它的公正,它的處置。
也是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之前真是想得太過天真。
為大官為小吏,不都是為百姓麼?
自己卻要因陛下沒有能相信自己,心生怨懟,認為自己被放在這個位置上是大材小用,覺得沒有得到賞識,一身才藝被輕視,卻不知他已經迷失了當初的自我。
收拾好了思緒,程庭離開前,他又問了鬱子音一個問題,“近來,柳大小姐可是身體抱恙?”
自從他出事到現在,柳子瑜沒有過問過,書信口信都未曾來過,程庭心裡是有失望的。
鬱子音想起了柳子瑜被家法處置的慘樣,唇邊差點壓製不住笑意,麵對程庭的詢問,她道“許是如此吧,我和程大人一般,許久未見到姐姐了。”
“原來如此……我忽然想起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辦,就不叨擾兩位了。”畢竟他還是男子,對方還是柳側妃以及未出嫁的姑娘家,他久留並不好。
“請便。”
程庭走出巷口之後就去了柳府,麵對管家的詢問,他直說自己是想見柳子瑜。
管家為難的看著程庭,前不久大小姐和小少爺因為闖禍被老爺動了家法,現在還沒能動身呢,怎麼可能見程庭?但是這些事又不能還是外人的程庭說,他便道“大小姐身體近日抱恙,實在是無法出來麵見程大人。”
程庭抿唇,從袖子裡拿出一封信件,“那煩請管家您幫我這個送給柳小姐。”
這是他之前還沒有整理好自己的思緒時寫下的信件,他將自己的思念、憋屈和苦悶以及對未來的規劃寫在了上麵,許是江邊兩位小姐的回答,讓他很想知道柳子瑜自己這位未來的夫人給自己的答案。
管家雙手接過信件,“是。”
程庭離開以後,管家將信件拿到柳夫人麵前。
柳夫人對程庭這個落魄的狀元郎早就生出不喜,之前大女兒又為了程庭闖禍,還拉著自己心疼的小兒子一塊被動了家法,雖說是遷怒,可她就是對程庭難以心生好感。
但她也知道大女兒對程庭的執著,便道“拿去給大小姐看看吧。”
“是。”
在養傷的柳子瑜收到了信件後,驚喜的打開,當看見前麵的思念之語時,她心裡甜蜜蜜的,可看到後麵,她臉色就變了。
程庭後麵寫道——我不甘心做這小小文官,可是結果已經如此,我改變不了,但我還有能寫下滄海桑田的手,我想辭官,我要去做教書育人的先生,我既然無法站在朝廷上,那就站在一切的起源,去為朝堂的風氣做出改變,子瑜,你願意支持我嗎?
柳子瑜看不下去了,她不顧丫鬟的攙扶,拿出了文房四寶寫了起來,寫完以後就遞交給了丫鬟,“立刻交給管家,讓管家把信件親自送到程庭手裡!快去!”
信件很快就到了程庭手中,程庭當著管家的麵懷期待的打開,可隨即他便麵露失望然後便是苦澀,對著不解的管家,他拿出了一塊碎銀子放在了管家手中,“多謝您親自送來。”
“程大人何必如此,這也是小姐吩咐,我等分內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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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管家見他沒有回信的意思,也便走了。
程庭回到書房,看著信件上的軟刀子,情緒跌落到了穀底。
柳子瑜我想支持你,可是阿庭,我父母是不會同意我嫁給一個教書先生的,我身為柳家嫡女,本該如妹妹一般嫁入皇親國戚,或是成為側妃,或是成為其他家族的正妻,可我都沒有選擇他們,反而一眼看中了你,且我如今為了你,惹惱了父親母親兩回,你當真要如此辜負我?你也為我想想好不好?
——還有,不管做什麼之前,求你三思而後行,不要衝動行事,若是再出現這次的情況,我該怎麼辦?我們的未來該怎麼辦?難道你真的要去當個教書先生,讓我被人恥笑一輩子嗎?
程庭拿著那兩張紙,許久都未能言語。
失望嗎?還是說難受?
他對柳子瑜的印象還停留在當初那個第一次幾麵就對自己說一見鐘情的麵容上,當時柳子瑜穿著華麗,卻願意對自己這個出身寒門的狀元笑臉相迎,背後對他百般支持,默默鼓勵,甚至讓柳父幫他從外麵尋找名師指點。
他以為子瑜是了解他的,是明白他的,可他好像錯了。
程庭不願意再將柳子瑜想得太壞,在他心中,柳子瑜便是柳子瑜,還是那個在背後默默支持他的柳子瑜。
他拿著那兩封信,走到外麵,用火折子點燃,待要燒到手指之際才鬆開手扔進了旁邊的水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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