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沒有麵對過所謂大邵儲君的威壓,哪怕之前被拆穿演戲的時候也覺得邵斂隻是智商高,覺得邵斂還算溫和,吞吐文雅。可現在她和邵斂手底下的人一樣實實確確感受到了這位太子的壓迫感和殺意,哪怕那不是對著她的,都讓她覺得呼吸有些困哪。
在幾息之間就決定了某些人的生死,鬱子音自認自己還做不到如此,而邵斂這位少年儲君,就如談論吃飯一般簡單的處置了那些人,讓本來鮮少感覺自己生活在古代的鬱子音隻覺得古代人命如草芥果然是真的。
而自己其實在邵斂眼裡,也算是草芥之一,一株長得比較好看比較讓他喜歡的草芥,也即她的小命也被捏在邵斂手裡。
現在房間裡又隻剩下自己和邵斂了,她隻覺得自己嘴裡的食物都有些噎。
這時,肩頭一重,她心臟都差點從喉嚨裡跳出來。
鬱子音側頭就看見邵斂閉著眼靠在她肩頭上,她扯了扯自己的唇,“邵郎?”
她慶幸邵斂沒有看過來,她肯定自己現在臉上的笑容很難看。
“趕了那麼久的路,早些休息吧,明日帶你出去外麵逛逛。”
邵斂叫了熱水,兩人靠在木桶裡,許是因為事情太多了,邵斂也沒有心情做什麼,就隻是攬著鬱子音,整個人靠在木桶上閉目養神。
隻是鬱子音身體比較僵硬,哪怕被他攬著,也不敢靠在他身上,這樣親昵的事之前在溫泉院子裡的時候也不是沒做過,隻是現在她卻不敢靠過來。
邵斂其實發現了,在魏哲離開後,她的肢體動作就有些僵硬,她似乎被嚇到了。邵斂稍微一想,就知道了。
卿卿是京中貴女,沒有見過這些場麵,會怕很正常,在處置人這方麵還是有些天真和接受不了,他都能理解,隻是他更希望她能強硬一些,這麼軟弱無能日後怎麼在後院、後宮中存活下去呢?
若是日後自己不喜歡她了,把她給忘在某個犄角旮旯的宮院裡,她興許還會因為軟弱的性子被人欺負了,屆時就憑著她那個隻會嚷嚷的家奴(喜鵲)和老嬤嬤(容嬤嬤)能成什麼事呢?不得被欺負死?
是的,即便是這一刻,自知自己不是長情的邵斂也覺得他總有一天會不喜歡柳子音,會不想看見她了,所以就趁著自己還喜歡她,一點一點教會她該怎麼處置那些以下犯上的東西,教會她這些處世治理的能力,告訴她不該對這些威脅到他們的人留存什麼善良。
至於柳子音能學到多少,能掌握多少,能憑借此站到什麼位置,就看她自己了,太蠢學不會,邵斂也沒有多少耐心教她,若是聰慧學以致用,在後院、後宮站穩腳跟,那也是她的本事。
邵斂親吻著自己麵前的蝴蝶骨,“卿卿,他們會威脅到我們的地位,死有餘辜。”
鬱子音放在木桶邊緣的手緊了緊,眼眸打顫,聲音低低的,“我,沒怕。”
這人怎麼這麼敏銳呢?
好吧,她是有些怕,她從來沒有真的殺過人,也做不到像邵斂一樣,幾句話決定彆人的生死,就算是看多了恐怖片,也是僅限於看,畢竟她知道那些都是假的。
而邵斂是真的會殺了那些人,甚至是自己,一想到這個,落在自己肩頸上的吻都覺得是毒蛇信子掠過的感覺。
邵斂垂首,墨色長發落在了鬱子音的鎖骨上,手摩挲著她的下巴,將她掰過來看著自己,輕啄了下她的唇瓣,道“卿卿要記著,有些人該處置的時候就絕不能手軟,斬草要除根,不可心存善念,否則後患無窮。你可要膽大些才好,我不喜膽小無用的。”
許是怕嚇得她不敢像之前那般放肆了,邵斂也是好言安撫了許久,抓在懷裡小小一隻惹人心疼極了,之前還以為她膽子挺大,看來也不見得。
邵斂覺得好笑,內心深處又覺得可愛。
鬱子音捏著他的衣角,靠在他胸口處,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受到了驚嚇,或者是之前趕路的疲憊,所以也不會像之前在太子府那般時不時夢到姐姐了,即便是思緒萬千都敵不過睡意襲來。
兩人和衣而眠,一覺睡到次日,下樓到底下吃了早膳就出了客棧,客棧老板見兩人居然隻帶著一個叫尚良的貼身護衛,便叮囑注意安全早些回來,主要是今天真是人太多了,會弄傷了貴客。
街道上,處處都能看見手裡拿著個木牌子的家丁或是衣著華麗的男子女子,尚良一打聽就知道了那木牌便是神醫顏悅的醫館裡發放的,依次按照名次進入,而且這木牌也不貴,也就兩個銅板,不管是富貴商賈還是窮苦百姓都交得起。
邵斂和鬱子音一路都能見到拿著著木牌的人,同時也不少人看見了這對容貌出眾的夫妻,眼裡劃過驚豔,但都很快收回目光,隻以為都是來找神醫看病的,有些個彆大膽的視線直接落在了鬱子音平坦的腹部上,想著會不會是這小娘子懷不上孩子才來的。
畢竟這對夫妻不像是將死之人的麵容,穿著和氣質也很出眾不凡,想來就是那方麵的原因了,而世人也都首先覺得會是女子的問題,漸漸的,落在了鬱子音身上的視線便越來越多,眼裡的惋惜也越來越明顯。
鬱子音倒是不知道他們的心思,隻是好奇那個顏悅長什麼樣,想著去見識見識這位未來太子妃,說不定能抱抱大腿。畢竟日後她還是生活在後院、後宮裡的,屆時要見到太子妃的麵和與其相處的時間肯定比太子邵斂多得多,趁早賣好,日後太子妃也會對她好些的。
當然,她不會當著邵斂的麵賣好,起碼現在不會,現在顏悅在邵斂眼裡是極有可能造反的危險人物,她還去賣好,估計都走不出慶城。
鬱子音想著討好大計,卻不知道邵斂已經看了她許久了,見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似乎也沒有在意周圍人的目光的意思,不禁好奇,她這小腦袋裡到底整天都在想什麼,總是出神。
“邵郎,我們要不要也去領個木牌?”鬱子音扭頭問,當然她怕邵斂覺得是自己想去接近那個顏悅,低聲解釋說“這樣好給你接近了解一下那個神醫是個什麼情況。”
邵斂打量她確實不是因為孩子的原因,便答應了,“嗯。”
隻有今日會發放號碼牌,過了今日沒有領到號碼牌的人,醫館便不會接待,而有號碼牌的人,即便是得排到幾日後,醫館也會耐心接受救治。尚良去排隊領號碼牌,但是之前就說了,號碼牌數量有限,想要被救的人又很多,因為去的比較晚,尚良並沒有能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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