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換上了囚服的柳子瑜垂著頭,麵對京兆府尹的斥責,她眼神空洞,雖然她那微微顫抖的唇角能透露出一絲不甘和不安,卻知道已經改變不了什麼了。
在京兆府尹重新查證的這幾天裡,雖然她一直被關在牢裡,但還是有有心人一直往她那裡遞消息,一開始是柳母的人,柳母雖然寒心她所做之事,可到底是親生女兒,哪怕對方差點害了她和小女兒,還是不忍心她就這樣被定罪了,所以讓人告訴柳子瑜,她們正在幫她爭取柳子音等人的原諒,若是柳子音想要息事寧人,寵愛她的太子肯定也願意高抬貴手的。
至於那些平頭百姓,他們柳府也會做出一些相應的賠償的,左右不過是幾塊田地的事情而已,在柳母看來也不是什麼大事。
柳子瑜一開始還對柳母抱有希望,畢竟大邵國講究孝道,柳母去幫自己說情的話,柳子音肯定拒絕不了,到時候對方心裡再是憋屈也隻能幫她出獄,等以後自己出去了,再找機會對付她也不遲。
而其實,柳母這麼做也有另一層用意,不全是為了救柳子瑜,對這個大女兒,柳母其實是有些心寒了的,可柳父在柳子瑜被押走當天就在私底下和她將事情說明白了,要是此事鬨大了,對柳府會有多大的影響,柳氏宗族的姑娘們的名譽也會受到牽連,畢竟柳家嫡係培養出個陷害親妹妹的柳子瑜,彆人肯定會猜測他們柳家旁係的姑娘又能是什麼好東西?
這又不是現代,古代搞得就是連坐那一套。
甚至保不準連柳閒的婚事也要被連累了,一聽到小兒子的婚事可能會被連累,柳母也顧不得自己差點被害了的事了,聽從了柳父的話找上了鬱子音求情,希望能由鬱子音出麵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在柳父柳母看來,當初狀告柳子瑜的人並不是鬱子音,而是太子府管事嬤嬤平嬤嬤,平嬤嬤這麼做可能是太子的意思,而隻要鬱子音對太子說些軟話,給太子台階下,太子肯定也不會抓著這件事不放的。
可當柳母找上鬱子音以後卻發現事情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就在她來到攬月閣,先是一臉悲傷的和鬱子音哭泣說柳子瑜白眼狼的行徑,在鬱子音說了幾句安慰之語後,柳母就淚眼婆娑的看著她,“子音,現在隻有你是最懂事體貼的了,其實這次娘來找你,不隻是說這些話,主要也是為了咱們柳家,你……你能不能看在柳氏宗族所有女眷的麵上,去找太子,讓太子將這件事壓下去?起碼,起碼不用讓京兆府去查,咱們自己私底下解決就好了!我、我知道現在和你說這些,你可能會有些難過,可等你日後有孩子了,就會理解娘為什麼要這麼做了,這都是為了家族孩子們的名譽啊。”
鬱子音在她說完了來的目的後,臉上安慰的情緒就徹底消失了,看著柳母的眼神也漸漸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抽出了被柳母握著的手,“娘是不是忘了?柳子瑜可是差點殺了我,若不是我察覺不對,現在被關在京兆府牢房裡的就不是她柳子瑜,而是我了!且太子現在願意為女兒出氣,女兒開心還來不及,你卻要我去當眾駁了太子的顏麵,讓太子撤銷案件,娘是要我去打太子的臉嗎?”
鬱子音在聽完了柳母的來意後,心裡其實還有些慶幸自己當初沒有親自去京兆府上告,而是聽了容嬤嬤的意思讓平嬤嬤代替自己,平嬤嬤是太子府的管家嬤嬤,這就會讓外人誤以為是太子讓她去的,能幫她擋掉一些不必要的人上門求情,就比如現在的柳母,那她大可以將所有事情推在太子頭上。
至於為什麼原本是柳母曾經貼身嬤嬤的容嬤嬤這麼儘心幫助她,那自然是因為容嬤嬤也不是蠢貨,知道自己伺候的主子是誰,若是鬱子音在太子府過得不好,那容嬤嬤也不會有什麼好日子,且日久見人心,容嬤嬤也是真心疼自家側妃娘娘,以前柳子瑜的一些騷操作已經敗掉了容嬤嬤不少好感,她怎麼舍得讓自家前途大好的側妃娘娘被柳子瑜的那堆破事給阻擋了未來?
所以容嬤嬤就對鬱子音提出了讓平嬤嬤去上告,用太子的名義阻攔外人求情的建議,這讓鬱子音對容嬤嬤好感倍增,要不有句古話叫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呢,她要學的還多著呢!
說回現在,柳母聽小女兒搬出了太子來壓她,不由得心情鬱鬱,聲音也不由得低了很多,“可你弟弟該怎麼辦啊?眼見著他的婚事就要有著落了,沒想到就出了這檔子事,這事要真的在京兆府裡鬨開了,誰還敢嫁給他啊?難道要你弟弟當個和尚不成?”
柳母見自己這麼說了以後,小女兒依舊不接茬,她心下一慌,她知道自己小女兒如今已經是大不一樣了,即便是柳父也不能在對方麵前擺長輩的譜,更何況如今柳家的五品官還是靠著小女兒得來的,她這樣子隻怕會惹得小女兒對自己、對兒子不好,而如今最讓她能得意驕傲的就是小女兒了,她可不能失去對方啊。
柳母趕緊找補道“子音啊,娘知道娘真的不該說這些話給你聽,畢竟這件事換了誰都咽不下去這口氣,就是娘自己也覺得柳子瑜就該被帶到京兆府的牢裡關著,在裡麵用一輩子來償還她的罪孽都不為過,可、可你弟弟他是無辜的啊!他從小就是個老實本分的孩子,特彆聽話懂事,對你他更是尊著敬著的,知道你為他求到了皇後娘娘的賜婚,一直感謝著你,但世事無常!他怎麼就遇上這麼個姐姐呢!也是我和你父親無用,教出這麼個逆女!是我們害了他啊!子音,娘該怎麼辦啊?!”
柳母越說就越覺得兒子沒未來了,心裡頭的那點難過也漸漸化成實質,淚水如雨般傾瀉而下。
說實在的,柳母來找上鬱子音主要是為了自己的兒子,至於什麼柳家宗族的女兒們會如何,柳母是一點也不在意的,畢竟這柳氏宗族裡就他們這一脈比較富貴,柳父是五品官員,鬱子音是太子側妃,其他的旁支哪個能像他們這麼厲害的?所以柳府既不需要柳家宗族的幫扶,也不需要柳家宗族的討好,柳母甚至還要怕對方有事要找上門來打秋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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