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菀的心臟都驟停了一秒,她渾身僵硬,腦袋一片空白,想說話卻說不出口。
怎麼會這樣!
突然一雙溫暖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在她頭上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
“彆看了。”
這聲音……方明時?
陳菀拉下他的手,轉身一看,果然是方明時那張溫和又俊秀的臉。
“太好了!我還以為那個是……”
陳菀及時刹住了車,因為她看到了方明時眼中的悲痛和憤怒。這個人既然穿著他的衣衫足以證明兩人關係匪淺。如今舊友以這樣慘烈的方式離開人間,他怎麼可能不悲痛。
“方明時……”陳菀拉了拉他的衣袖,輕聲道“人死不能複生,你……莫要傷心了。”
她知道她的安慰如此蒼白無力,可她除此之外也想不到更好的說辭。
方明時沒有應答,半晌才聽到他道“走吧……”
陳菀跟著他,默默地走在街上。迎麵跑來一隊衙役,想必是去收屍的。方明時半分眼神都沒有落在他們身上,依舊自顧自地往前走。
到了一座拱橋之上。
“小心!”
眼看他要撞上一個玩著風車的小童,陳菀下意識出手拉住他。
好冰的手,都不像一個男子的體溫了。
陳菀沒有鬆手,不過這次是由她帶著方明時往前走。
周圍人來人往,但是他們的世界裡卻好像隻有他們兩個人。感受到手裡的溫度一點一點變溫熱了陳菀才鬆開了手。
方明時一怔,隨即對著陳菀拱手道歉。
陳菀失笑“是我去拉你的手的,你不怪我輕薄你就很好了,還用得著道歉?”
方明時嘴角扯出了一個難看的弧度。
“笑不出來就彆勉強自己了。”陳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難過就彆憋在心裡,說出來可能會好些呢?”
方明時垂下眼眸,看著眼前這個小姑娘。她的眼睛是這樣的清澈、真誠。
她是值得信任的。
“死的那個人是我的同窗,叫談濤。”方明時開始講述“他與我一樣五歲進的私塾,一起拜師一起讀書。談濤天資不算出眾,但是勝在刻苦。他家境不好,時常吃不飽飯,穿不了合身的衣服,可就算這樣他沒有一日停止去私塾。”
方明時苦笑“你說我們這是為什麼呢?以前也不知道有一天會開科舉之門,為什麼要那麼用功讀書呢?”
他雖在問,可似乎並不是在問陳菀。他在問自己,問談濤,問這東秦所有讀書人。
方明時繼續道“知道開了恩科,他是很高興的。那天,從來不喝酒的他拉著我喝到了半夜。滿心滿眼都是對未來的期待。”
“他……落榜了?”
“嗯。”方明時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