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君甫又換了一副嘴臉,輕聲道“閻大人,毀壞證據可是重罪。那小姑娘細皮嫩肉的能經得住幾十杖嗎?人家一心幫你,你當真忍心她為王崇祿搭上一條性命嗎?”
這話倒是讓閻慶山聽進去了。真要是不依不饒想必那個丫頭也逃不了乾係,反正大家都知道那張認罪書不過就是王家找的替罪羊。就當它從未出現過又怎麼樣呢?
“許大人,你的意思呢?”閻慶山看向許寧侑。
許寧侑笑道“我以為此案證據確鑿,實在沒有虛耗人手再查的必要了。”
“姓許的,你什麼意思!”王崇祿聞言破口大罵“你個狗東西忘恩負義,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怎麼做到禦史中丞的,你信不信我們王家能抬你上位也能把你拉下來!”
許寧侑眼神中閃過一絲陰冷,隨後又恢複了笑意。他沒有理會王崇祿,隻是對閻慶山道“閻大人,可以判了吧?”
“啪!”
閻慶山一拍驚堂木,高聲道“犯人王崇祿,販賣私鹽一萬斤,按東秦國律法第三十六條,當斬首示眾。”
“你敢!”王崇祿聽到閻慶山的話快氣瘋了,他開始口不擇言“閻慶山你一個小小大理寺卿敢判我死刑,你活得不耐煩了嗎!你知不知道我身後是誰,你敢這麼判……嗚嗚嗚嗚”
他的話還來不及說完就被人用破布捂住了嘴。
捂他嘴的正是羅君甫身邊的刑部官差。
閻慶山扔下了紅頭令簽,此事算是落下了帷幕。
陳菀看著被拖下去的王崇祿下意識看了一眼柳朝雪。
她看著她玉雕一般的側臉,她坐在許寧侑身側,目不斜視,執筆記錄。仿佛一切都與她無關,她隻是個記錄案件審理過程的翰林。
可是沉默之下,陳菀仿佛看到了一陣陣屬於她的光環自她周圍緩緩而升,將她與旁人隔離開來。
出了大理寺,幾人寒暄幾句後便都散了。
閻慶山拿出卷宗雙手遞給陳菀,道“姑娘,這是此案的呈報奏折,還煩請姑娘帶給臨江王。”
陳菀被他忽然的恭敬鬨的有些不知所措,忙也雙手接過,道“閻大人客氣了。此案大人勞苦功高居功至偉,這些我一定會一五一十地稟告王爺,該論功行賞時絕不會落下閻大人。”
“哈哈哈哈。”閻慶山竟然哈哈大笑,臉上也是陳菀從未見過的輕鬆愉快,他笑道“姑娘不必為我請功。閻某一生隻愛查案斷案,不喜朝堂之上的那些彎彎繞繞,也不喜結黨。此案能這般乾淨的了結已經是閻某心中所願,什麼功不功的我不在乎。不管過程是如何,主審官一直都是王爺,與閻某無關。”
陳菀看著麵前這個方麵闊口的中年男子不由得心生敬佩。少年人多愛談理想,談風骨,談為天下蒼生,可是真正到了權力中心又有幾人能保持初心不改。像閻慶山這樣在朝堂沉浮多年,人到中年卻依舊有如此純粹的理想主義當真是難得。
另一邊,柳朝雪也正在跟許寧侑告辭。
許寧侑拉著柳朝雪的手一臉的戀戀不舍“賢弟啊,你我今後可要多多來往啊。愚兄與你一見如故,恨不能將你調入禦史台,好日日作伴!”
柳朝雪默默抽出雙手,不冷不熱道“寧大人客氣了,你我同朝為官,您的官級又在我之上,我若是多來打擾怕是會惹人非議。”
“賢弟這是什麼話!”許寧侑皺起眉來,有些嗔怪道“像賢弟這般風流人物與我結交那是我的幸事,誰敢非議我參死他!”
他頓了頓,又微微躬身行禮低聲道“此番若不是賢弟點醒我,愚兄免不了就要被扯進王家這個漩渦裡去了。”
柳朝雪扯了扯嘴角,漂亮的鳳眼裡閃過一絲笑意,儘管隻是淺淺淡淡的一個笑容也足以讓人心神愉悅。
“寧大人真是折煞在下了,在下淺薄之見能有一兩句中聽的也是大人抬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