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魏言向樺如約到了鷹郡外偏僻的一角集合,八輛馬車此刻已是裝點就位,車夫忙碌地檢查著車身的細節。
十個裹著一身皮草的大漢則是蹲在土路邊上聊著天,明晃晃的刀刃插在一旁的泥土中,眾人談了一陣子忽然哈哈大笑,一人順手拔出路旁的大刀,突然興起的比劃些什麼。
“諸位,打擾了你們的雅興,現在可以出發了。”向樺平淡的聲音陡然響起。
為首的那個站起身來,臉上還帶著顯而易見的不耐,毫不客氣的道“新來的,你叫什麼名字?”
“向樺。”
邊上的人小聲提醒道“老大,這便是梁老板請來的護鏢武者。”
為首的漢子那股不耐煩頓時消失不見,換上了一種極為諂媚的表情,搓了搓手忙不迭的道“向大人,久仰久仰!這回送貨您來了,那群宵小定然不夠露頭。”
他們這群鏢師,每日過著刀劍舔血的生活,也數次親手殺人,但卻是深深的明白自己凡人之軀與武者的差距,自己賴以生存的高超武藝,不過是武者眼中的兒戲!
向樺沒有廢話些什麼,囑咐眾人上車,自己坐在了排頭的馬車內,派魏言坐在了隊尾的車中。
與魏言同在的馬車內還有二人,剛剛眾人隻道魏言是向樺貼身的侍從,雖是態度冷淡但也算得上尊敬。
眼下二人分開,他們自然也沒有什麼顧忌。隨著馬車一陣走動,車內獨眼的乾瘦中年人嘿嘿笑了兩聲,古怪的眼神打量了魏言周身,喉結微微滾動著,笑道“小家夥白淨的跟個姑娘似的,怎得跑來跟我們一起鬼混了?”
那聲音相當尖細,聽得尤為刺耳,閉目養神的魏言睜開眼睛打量了其一眼,隨後再度將眼皮合上。
那獨眼龍眼見少年並不理睬自己,冷哼一聲。他身為凝氣八重境,在這個鏢隊中算是數一數二的高手,曾經一人大戰四名匪徒,雖是付出了一隻眼睛的代價,卻是將四人全部擊殺。
此刻的他細細打量著眼前人的周身,竟是察覺不到一絲真氣的波動,心中輕蔑更甚了幾分,總有平日嬌生慣養的公子哥跑到鏢隊中尋求刺激,但無一例外嚇得屁股尿流,更有運氣不好的當場身首分離。
眼前這人,怕是也逃不過這個下場。
獨眼龍心裡想著,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這幫公子哥,猛的站起身來,向魏言腹中探去,笑道“小崽子,渾身沒二兩肉,想必武藝也是平平。你這刀可真是不錯,鋥亮鋥亮的,不如給我耍耍?”
手剛要碰到刀把的一瞬間,獨眼龍便覺得手腕一陣劇烈的疼痛,那股勁力仿佛直入骨髓一般,就算是他這種受傷如吃飯一般的滾刀肉,都是痛的差點叫出聲來。
看著手腕上清晰的幾根手指印,獨眼龍幾乎是暴躁的怒吼出來,一抬頭卻是對上一雙冷漠的漆黑眼眸,輕輕的話語傳來“再碰我的東西,我讓你知道後果。”
獨眼龍這時才從暴怒中回過神來,不禁咽了口唾沫,心中有些駭人,這少年一出手竟是讓自己動彈不得,看樣子,絕非常人!
知道自己惹不起,獨眼龍雖是心中憤岔,但表麵上訕訕笑了兩聲,在同座鏢師疑惑的目光中,緩緩坐回到了原位。
看得少年再度閉起雙目,獨眼龍狠狠地淬了一口唾沫,臉上的陰沉更甚了幾分,這廝竟敢偷襲老子?!要不是在車上,老子凝氣八重境還不弄死你小子!
不過算了,獨眼龍偏過頭,看得漸漸顯露蹤跡的巨大山脈,嘴角兀自浮現一抹冷笑。
“等會兒有你小子好受的至於那把刀,也得歸老子!”
空曠的路麵漸漸縮窄,兩側的高大山脈愈發接近,魏言此刻終於是睜開雙眼,向窗外看去,山頂有著一撮白皚皚的積雪,整座山也有了點銀裝素裹的韻味,雖是不如黑山山脈那般巍峨壯觀,但也有些獨特的韻味。
魏言移開視線,他不知道山的名字,但卻知道山穀是最容易埋伏的位置。
出發前的那天夜裡,向樺便是拿出一張商隊行進的線路圖,與尋常去往漠石城的道路相比雖是繞了些遠路,但卻少了很多被埋伏的風險。
但唯獨這座山避不過去,若是有人覬覦商隊中名貴的草藥,山穀中埋伏必然是唯一的選擇。
魏言深吸一口氣,再度閉起雙眼,緩緩地靠在椅背上,右手細膩的手掌慢慢摸至鋼刀的刀柄。
等待著,等待著
魏言的心猛然沉了一下,陡然睜開雙眼,眼中寒光儘射,憑借著過人的聽力,他依稀辨彆出除了商隊的腳步聲之外的另一陣嘈雜的馬匹聲!
緊接著,馬車外便是一陣喧囂,大聲的叫喊和怒罵同時響起,馬匹的嘶吼夾雜在人聲中平添了一抹混亂!
車內的魏言忽然大喝道“都趴下!”
“謔謔——”兩聲尖銳的破風音傳來,原本陰暗的馬車內陡然閃入一抹光亮,寒氣撲麵而來,兩根玄鐵打造的箭矢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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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眼龍感受到寒氣的一瞬間便是一個激靈飛撲到地下,身旁那位不明所以的同伴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還處在茫然之中便是被箭矢毫無阻礙的貫穿頭顱,鮮血都是灑滿整個車廂。
那道箭矢力道不減的繼續向前飛來,直直的衝向魏言。魏言眼中沒有絲毫恐懼,手裡寒光一閃,堅硬無比的箭矢頓時被斬斷,無力的掉落在地上。
魏言看了一眼躲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獨眼龍,沒有絲毫猶豫,一腳踹開馬車的後門躍了出去,外麵不知何時竟是下起了大雪,漫天雪花紛紛湧湧的來到地麵,讓得本就崎嶇難走的路更是濕滑一片。
魏言駐足遠望,隻看得地麵的白色之中帶著星星血跡。
“哈哈哈,就這點人?剩下的人莫不是都死在車裡了吧?”一聲粗獷的笑聲回蕩在山穀之中,那聲音的主人從山間林子裡緩緩出現。
那是個魁梧的漢子,濃密的胡子從鬢角一直延伸到接近鎖骨,在冰天雪地之中卻是袒胸露乳,大刺刺的穿著一件熊皮背心。
“你們這夥該死的土匪,哪裡知道我們的線路?!”
餘下從車內逃出來的四五人卻是聚集在馬車附近,各個手握著尖刀厲聲喝道,剛剛從死神手裡逃生的他們,眼中帶著顯而易見的驚恐。
向樺立在眾人身邊,淡然的眼光與那熊皮漢子四目相視,眼見魏言從車內走出,當即喝道“魏言,還在等什麼,解決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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