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原本還沉浸在屈原離世的悲痛中,看到這些評論,頓時便有人忍不住問道
“嗯?你們這是從隔壁北江台過來的?咋滴了?抽獎不香了麼?”
“嗨,彆提了!獎倒是沒中到,人卻被惡心壞了!那節目太造孽了!開個獎還要自己盯著,那開獎信息小的跟工資條似的,而且還隻播報一遍,完了還要自己聯係節目主,這開獎呢!”
“何止啊,各種需要轉發和推廣!我是去看節目抽獎的,結果最後節目節目沒看成,抽獎抽獎沒抽到,為了幾塊錢紅包還給北江台打了半天工,我犯賤啊!”
“這位兄弟你說的太精辟了,轉發了半天,屁都沒撈著,可不就是在給他們打工麼!咱差他那幾塊錢嗎?”
“誰說不是呢,什麼北江台,這吃相,真難看,還聯合了那麼多家地方台,結果就整出來這麼個玩意,真真氣死個人!”
“哎,我快煩死了,我媽還在轉發呢,還專門拉了個群給彼此砍紅包,怎麼勸都不聽,我也是服了。”
“最惡心的是我發了一條關於內容的評論,居然被客服給禁言了,連話都不讓人說,北江台這是要乾嘛啊!”
“哈哈哈哈!現在知道我大書藏古今有多香了吧!”
“嗨,悔不當初啊,早知道,從一開始就應該過來看書藏古今的,不過也沒事,有對比才能更加凸顯出這個節目的與眾不同不是嗎?”
“哎?我看一下這是到哪了?”
無論屏幕前如何的怨聲載道,畫麵中的林凡和司馬遷這時卻已經來到了屈原之前所住的那間草堂前。
這裡,曾經充滿著屈原的念誦聲和孩童們的歡笑,然而此刻卻已是人去樓空。
林凡邁步踏入內堂,隨後,一股混雜著墨香和淡淡草木香的氣息便撲麵而來。
舉目一看,便在屈原的桌案上看到了一株青綠色的艾草。
臉上露出一抹愧疚和遺憾,因為事先準備不夠充分,香草美人,他隻和屈原談及了香草,還未來得及談及美人。
那是屈原作品的另一個層麵。
是對美人遲暮的時間緊迫感,以及冷峻的死亡意識。
譬如
老冉冉其將至兮,恐修名之不立。
又譬如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
這些東西,他要是不說,觀眾們能體會到嗎?
拿起桌上的一卷竹簡,其內所寫,正是《離騷》,當下,林凡便忍不住開口麵向鏡頭道
“諸君,你們可知我華夏曆代文人,對美人遲暮之感的抒發,代不乏人,曆久彌新?”
“你們可知離騷背後真正想要表達的核心?”
“愛國,隻是其次,哀民也隻是其表麵。”
“屈原真正想要表達的,是在麵對大自然的四季變換,麵對人性和本能的時候,更要珍稀當下,珍稀時光的那種緊迫感,甚至是恐懼。”
“華夏曆代,還從未有人,能出其右……屈原……”
說著說著,林凡便哽咽了,滾燙的淚水瞬間充斥眼眸。
他是如此的難過,單純的語言是如此的蒼白,僅靠他這麼說,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屏幕前的觀眾這時也紛紛安慰道
“林凡,彆哭!”
“是啊,你一哭,我也忍不住想哭了啊。”
“屈原的詩篇和用心又何止是三言兩語能夠說得完的,他是那麼的偉大,但這世上卻依舊有人對他輕慢。”
“沒事,那些人睜眼瞎,咱們不是,等這期節目過後,我一定會好好的再去了解一下屈原的詩篇!”
“對啊林凡,快彆哭了,我們不會忽視的。”
也是在這時,一旁的司馬遷把一塊絹布遞了過來。
“林生,這裡有屈子留給你的信。”
上麵是屈原用楚國文字寫給他的一封信。【注華夏的文字是共通的,且主角書法已經大成,故閱讀和書寫都無虞】
屈原的筆跡灑脫中帶著豪邁,卻又在彎折處透著淒婉。
真真的見字如麵
“林君,自從那日聽過你關於先賢與孤勇者的論點之後,平,才幡然醒悟自身之渺小,更在得知後世有萬萬人與平凡對弈之後,心生惶恐。
楚國亡滅,已成定局。
然平之殘軀尚有餘力。
故此,平才會在儘覽我楚國各地風光之後,擇一地興教化。
我輩或可獨善其身,但若尚有餘力,便當普濟天下。
然,一地教化不如這天下,一時之天下,不如千秋萬世。
為後世,為華夏。
平,貪念,當擇日以死證道,與諸孤勇,共勉。”
看著看著,林凡便模糊了視線。
原來屈原早就心存死誌,卻因為要教化一方,要普濟一方,才選擇了苟活。
更重要的是,他竟然把自己比作了孤勇,更要以死證道來與後世的萬千孤勇共勉。
可他明明是站在光裡的英雄,是先賢啊。
林凡咬牙,強忍著淚水。
這封信因為出現了他的名字,那麼在係統的真相問世之前,必然將和當初蔡襄的趙州橋帖一樣,被無限期的雪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