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心暫時斷了供稿之事。
不過她已和獻泓談好,若有新故事,直接遣人到書坊便是,自然會有專人接待。
官府裡逐漸聽見了北邊打仗的風聲,但還未傳至民間。
書心照例白天去封水藥廬玩,切藥材,翻看藥典醫案,封水都隨她。
浮光散中有幾味藥材,通常都是封水給飛鳶閣供貨,他也不瞞著書心,指著那一筐研磨好的粉末“去,把那個包起來,等飛鳶閣的人來了,給她拿去。”
說完便是抱怨,顧鳶分不清輕重緩急,都快打起來了,誰還想著敷粉敷麵,真是暴殄天物。
罵罵咧咧,卻做的起勁。書心覺得這場景熟悉,又不知哪裡見過,便小心的將東西收起來。
有時候楊替也在,他會默默分上一段黃芪,叫她切成片。
切黃芪要用小鍘刀,封水是不讓書心碰的,最近浮光散做的他心煩氣躁,便也忘了這事。
有事可做,書心就樂的停留,但她見了楊替嘴巴就閒不住。
那晚上隨意一交流,詐出了耿直老實的楊替竟有心儀之人,卻不知是哪家的小娘子。
楊替平日裡都在將軍府當值,難道是府裡的侍女?
書心將未婚適齡的女子想了個遍,未見苗頭。
可她的八卦之心熊熊不儘,便忍不住迂回提問。
“楊替,你為什麼從軍,不,為什麼在將軍府當侍衛?”
星銘十來歲時便高喊保家衛國匹夫有責,若楊替也是如此,那也不足為奇。
偏偏楊替抿著嘴一言不發。
書心不信邪,他嘴巴能嚴成這個地步?於是越是要問個不停“是不是想立下戰功當官、當將軍?”
他搖搖頭,不說話。
“你這人太奇怪了,為什麼當兵有什麼不好說的。你看人家鄧卓,就是因為打仗打到家門口了,不當兵就沒得吃,沒得吃就餓死,他為了家人跟的將軍。”
其實普通人哪有那麼多大誌向,當兵就是為了一口吃的,為了活著。
不過說起來,鄧卓跟著將軍時候才十來歲,算不上當兵,頂多是將軍給星銘的玩伴、仆從。
“那你想不想去?官府征兵去打仗,最低也得二十一歲,你年紀到了沒?星銘還不到年齡,也不知道湊什麼熱鬨。”
本來是問楊替八卦,說著又變成了牢騷。一生氣,連藥也不切了。
“不切了,你也彆切了,封水說的好聽,準備的都是給軍隊傷員的止血粉,但你看他,給顧鳶做勞什子浮光散,說明這玩意根本不重要。”
書心看著封水陀螺似的擺弄這個擺弄那個,想到他醃的糖漬橘子,不禁計上心頭。
“楊替,看見那幾個罐子沒?當初說好的給我吃,我還沒吃幾口呢,又後悔了,現在不知道給了誰,隻剩那麼幾壇。你去把他支走,我要把橘子偷出來吃了。”
書心手上拿著藥材假裝乾活,實則和楊替密謀。
楊替手上動作一頓“這樣不好吧?”
書心道“有什麼不好,他是我義父,是你師父,吃他幾罐橘子怎麼了,反正你們都要走了,不吃就浪費了。”
楊替想到不久前,封水和一小廝的交談,說最晚能放到來年開春,便提醒書心“他要存到明年開春的。”
“什麼開春,要是回不來呢,那麼久該放壞了。”
書心沒在意楊替哪裡知道的消息,隻推他去把封水喊走,怎麼喊隨他,反正得讓她進去吃到。
果不其然,禁不住催促要求,楊替去找封水了。
書心小心的切著黃芪,一邊回頭看他們。
等二人一同出門,她丟下東西就往屋裡跑,抱住了罐子又怕少了一個太顯眼被封水發現,又扭頭去櫃子裡翻找出來一個不常用的碗,然後用筷子一個一個的夾出來。
一塊一塊水嫩嫩的,湯湯水水晶瑩剔透。
書心忍不住抿了一口,湯水甜甜的,彆具風味,乾脆連它也不放過,還拿了茶杯去舀。
一杯當場喝了,又覺得楊替也有功勞,於是又舀了一杯,給他留著,也算跑腿的功勞。
很快,那一碗糖漬橘子被她藏起來,又拿了乾淨的杯子假裝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