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白霄若給書心開了一副溫補之藥,她隻服了兩次,便不肯用了。
當時她說“彆人都在賣命,還喝不了一口救命的藥,我不過是受了點虐待,算得了什麼?”
“反正這一碗熬好了,不喝也是浪費。吩咐下去,以後不必熬了。”
她交代楊替的時候,神情懨懨,他說不準是真心還是賭氣,但她抹了藥酒以後,再未提過一句。
楊替猜測,少夫人應是真心的。
她任性,總在小事上傷害自己,謀取好處,可她怕疼又矯情,不至於拖著病體在少將軍跟前示弱爭寵。尤其是今日,她完全沒有拋下傷員獨自撤退的想法,反而當機立斷,在少將軍大軍還未出發時已做好決策,和傷員共進退。
大是大非上,她叫人刮目相看。
“少夫人,剩餘藥材已經盤查好了,數量不多。”
“那先放裡麵吧。”
書心指著唯一閒置的帳篷,安排道“我不懂醫理,你和鄧卓看著用吧,隻是略微打算一下,最好撐過三天。少將軍帶的糧草不多,三天後,勝負便可見分曉了。”
說完她便不理他們了。
她的安排乾淨利落,但是隋不醒卻不大願意“少夫人,你讓楊哥和師父也來劈柴嘛。他們又不是監軍,怎好一直晃悠,不乾活。”
隋不昭一聽,也放下了木桶,他一個人挑水,肩膀都磨出了水泡,正需要人乾活呢。
鄧卓甩給隋不醒一眼刀,暗罵他偷奸耍滑,給他下套。
楊替倒是實在,送完藥材就主動扛著食材往灶台跟前送。
書心撐在灶台上歇息片刻,嗔罵起來“好你們兩個小弟弟,不乾活,淨搗亂,你聽誰說監軍如何如何,楊替和鄧卓有彆的事要做。”
隋不醒癟癟嘴,又扛起了斧頭,隋不昭也沒再閒著。
這時書心才看向楊替鄧卓二人“你倆本事大,做這些雜活屈才了,這樣吧,你倆分頭行動,看看傷員情況,能休息便抓緊時間休息,夜裡便還靠你倆守夜。”
支走這倆年紀大的,書心便和隋不醒閒聊“這樣安排行不行,公正不公正。”
“公正,少夫人,你比將軍派來的監軍有本事多了,非常公正。“
“不像他,整天吃吃喝喝啥也不乾,就知道在軍營遊逛說將軍府裡的事。偏偏還是將軍派來的,少將軍罰都不能罰。”
書心笑笑“是嘛,你這樣亂說話,當心少將軍知道,也打你板子。“
隋不醒趕緊閉上嘴,再也不說話了。
半個時辰後,天色暗沉下來。
肉、菜全被切成小塊,一股腦丟儘粥裡混煮起來。
眼看大功告成,書心吩咐隋不昭、隋不醒“你兩個再辛苦一下,通知各營士兵,再過半個時辰,就可以開飯了。屆時還能動的自己過來,不能動的讓他們捎回去。”
乾活的隻有五個人,吃飯的卻是幾百號。
若是精細起來,恐怕忙到第二天早上也忙不完。
就這樣,一切忙活完,天早就黑透了。
楊替收拾好閒置的帳篷,給書心過夜,二人站在入口,她目光灼灼看著他“你和鄧卓盯緊了,不許鬨出亂子。”
“是。”
帳篷裡昏暗的燭光露出來,正好打在她疲累的臉上。
楊替輕聲回應,生怕驚嚇到她。
他不知道怎麼了,上午還有隨軍走的衝動,下午見她一直強撐著,又不住的慶幸,幸好他留下來了。
隋不昭和隋不醒還是孩子心性,沒有絕對的擔當。鄧卓身上背負著少將軍的另一任務,隻有他,無關功利,可以在這麼複雜的地方為她所用。
“夜間有情況,大聲喚我,我會聽見的。”
他站在帳篷之外,燭光也打到他的臉上,沉沉地沒頭沒尾講了這麼一句。
書心從他眼睛裡看見了一閃而過的心疼,那種溫柔的神情,正是她今日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