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安門位於東華門東側,是皇城的側門。
因此平日裡除了有禁軍把守之外,並無閒雜人等靠近,文武百官也大多不會來此。
但是。
今日的東安門外卻是熱鬨非凡!
除了上千名國子監貢生之外,安定門外的街道上堆滿了駐足觀望的京城百姓,另有不少人爬上附近民房的屋頂,或者占據附近館閣酒樓的高處,憑欄而望。
與此同時,東安門前。
錢謙益揮手,國子監貢生的呐喊聲隨之停住,而後他上前幾步躬身行禮,朗聲說道
“陛下!”
“臣錢謙益並非是造反!隻是陛下受閹豎蠱惑,被隔絕言路,因此臣不得已才與國子監眾士子來此地麵見陛下!”
言罷。
錢謙益身後忽然走出一名貢生,站定之後,躬身行禮,朗聲說道
“學生浙江貢生錢嘉征彈劾魏忠賢十大罪狀!”
“一與皇帝並列,二蔑視皇後,三搬弄兵權,四無二祖列宗,五克削藩王封爵,六目無聖人,七濫加爵賞,八掩蓋邊功,九剝削百姓,十交通關節!”
“魏忠賢罪行昭彰,其罪罄竹難書!”
“臣請陛下效仿武宗皇帝處置劉瑾的先例,將魏忠賢拿下,施以淩遲極刑,以正視聽!”
一番話說完。
東安門下的上千名國子監貢生竟齊刷刷的跪倒在地,齊聲複誦,要求朱由簡將魏忠賢淩遲處死!
這所謂的十大罪名。
其實早在半個多月前就已經由錢嘉征上書朝廷。
隻不過當日魏忠賢隻是被逐出京師,可今日這群讀書人卻是要用這十大罪狀讓魏忠賢如劉瑾一般被淩遲處死……!
朱由簡偏頭掃視。
見方才還在殿上直麵群臣,與東林黨人張鳳翔打擂台的魏忠賢此刻居然神情異常緊張,微微躬著身子,眼神一陣飄忽不定!
朱由簡淡淡一笑。
與當日不同。
之前的魏忠賢是一條掙脫繩索束縛的惡犬,可此刻,魏忠賢卻已經為他所用!
他朱由簡要血洗朝堂而不被天下非議。
就必須得靠著魏忠賢替他背下黑鍋!替他背下種種非議和罵名!所以,就算魏忠賢真的該死,朱由簡也絕對不會就在今日應錢謙益等東林黨人的要求處置了他!
“他還有用!”
“且先留著!等給朕背完黑鍋,殺儘東林之後在弄死也不遲!”
心中如此盤算一下。
朱由簡隨之便咳嗽一聲,麵容嚴肅,對下方群情激憤的一眾東林黨人沉聲嗬斥道
“荒繆!”
“魏卿之罪,朝廷早有定奪!”
“朝廷上的三法司和朕的錦衣衛都未曾有過半分異議,錢謙益,你一個禮部官員居然帶頭糾集國子監貢生,公然違背朕的旨意,逼宮叩闕!”
“錢謙益!”
“你們東林黨看來是真的要造反了……!”
“非也!”
“臣等隻是為了要掃清朝堂奸佞而來,絕非要造反!臣也不敢造反!”
“臣之忠心,日月可鑒!”
“東林諸臣的忠心,同樣日月可鑒!”
錢謙益忽然跪倒在地,向前膝行幾步,朗聲說道
“陛下,臣還要彈劾先帝乳母,奉聖夫人客氏!”
“臣彈劾客氏五大罪!”
“一勾結宦官,二迫害後妃,三威逼皇後,四殘害皇帝,五擅殺忠良!”
“客氏之罪,即便是傾儘天河之水也難以滌清!臣請陛下將其擒拿,押入刑部大牢,由三法司會審,依照《大明律》對其施以極刑……!”
客氏!
錢謙益今日糾集一眾士子扣闕逼宮的真正目的,就在於逼迫皇帝處置客氏!
客氏作為曾經魏忠賢的鐵杆政治盟友,在閹黨殘害楊漣等東林黨人時出謀劃策,為錢謙益等人所痛恨!
錢謙益雖然私德不行。
但他既然能夠成為東林黨的魁首,自然說明這家夥腦子不笨,對於眼下的形勢,他是看得清的!
如今魏忠賢卷土重來,在朝中勢力龐大,樹大根深,哪怕他此次借著曹於汴被殺士林震怒的由頭叩闕上書,彈劾魏忠賢,卻也沒想過僅僅一擊就把重回朝堂的“九千歲”除掉!
之前那次能夠把魏忠賢逐出朝堂,隻是因為東林黨與皇帝合謀而已。
如今沒了君權的扶持,想要除掉魏忠賢替慘死的東林諸賢報仇,隻能慢慢來!
所以。
魏忠賢的政治盟友,掌握他幾乎所有罪行的客氏,才是錢謙益等東林黨人此次暴動的真正目標!
隻要把此人押入刑部。
錢謙益就可以通過身為刑部侍郎,同為東林黨人的惠世揚從客氏嘴裡挖出魏忠賢的諸多罪證!有了這些罪證,再借助天下洶湧的輿論,魏忠賢及其閹黨當必死無疑……!
這才是錢謙益的計劃!
朱由簡聽完錢謙益的一番話,眉頭不由得緊緊蹙起。
奉聖夫人客氏。
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
在乾畜生事這方麵,這位天啟皇帝的乳母絕不亞於魏忠賢,甚至所犯下的罪行還猶有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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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帝之死。
天啟帝一眾後妃的莫名離世!還有天啟帝之皇後張嫣的莫名流產!
這一切的一切都跟客氏脫不了乾係!
如若不是穿過來後一直忙著掌控朝局,朱由簡早就想把客氏抓起來狠狠地審訊一番!讓她吐出自己犯下的所有罪行!
“正好今日錢謙益提起此事,不妨順水推舟,把這惡毒至極的婦人宰了!”
“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