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岩軍的引導之下,望舒客棧開始回歸往日的平靜。
不過四兒此刻的情緒可很難說的上是開心,一直以來他都把淮安掌櫃當做客棧裡他最信任的長輩。
無論淮安的想法和決定如何,以往四兒都會堅定不移地支持他,原因很簡單,淮安掌櫃也一樣照顧他。
他相信若是遇到危難之時,掌櫃的也同樣會站在自己這邊,以同樣的信任支持自己。
可眼下,淮安隻唯恐被彆人看見或聽見他們的對話,將四兒又往人更少的地方拉了過去。
“四兒啊,以往我也對你還算照顧。有些事本不必親口說出來,但我還是想請求你,千岩軍問詢的時候,能否彆將我讓你找卡維斯這件事說出來?”淮安猶豫了半天,仔細想來也隻有指任不是團雀的四兒給卡維斯這件事會讓他擔心被牽連。
他也確實糊塗,被卡維斯三言兩語威脅一番,便輕易上了賊船,這種事隻要一想到便讓淮安惱煩不已。
而對四兒來說,要說是恨意,倒也談不上。
但掌櫃的說完這番話後,四兒的確非常失望。
“您放心好了,本也就是我自己希望得到那份工作,所以才費儘心思,想要去爭取來的。跟您當然沒有什麼關係”四兒說道。
淮安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道“你放心,我也不會委屈你。今年的大堂掌事我一定推選你。你家人知道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
四兒雖麵上笑了笑,嘴上卻道“謝謝您,不過廚房待慣了便也不想換地方了,習慣了單純的做事之後,自然就沒法適應互相猜忌的活兒了。”
四兒這話分明是意有所指,在淮安聽來已經是明目張膽的指責了。於是他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四兒故意走到淮安的麵前問道“掌櫃的,你既然這麼擔心被彆人聽到什麼或看到什麼,那為何偏偏有件事你卻不擔心呢?”
淮安不耐煩道“你怎麼還賣起關子了,有話直說!”
四兒知道,現在對於掌櫃的來說,自己也成了那個所謂的“外人”了。
“既然您一定要我說,那我便直說了。關於青團雀劇團的事,咱們可是簽訂過保密契約的,現在行程被暴露了。他們卻不追究你,這裡麵彎彎繞繞之處實在是讓人奇怪也不理解,不過你還是要小心一些,我是說,小心哪一天又被人給踩了尾巴。”
這話說完後,四兒也不看淮安的表情便徑直往前走了去。
淮安站在原地咬牙切齒,真是好不容易送走一個大患,現在又迎來一個新的,可淮安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辦法對付他。
這個四兒,現在手握他的把柄,一副耀武揚威的德行,真是個白眼狼!
且說客棧內卡維斯的房間中,千岩軍在做了草寧的自殺判定後便選擇了離開。
爾雀主動向千岩軍告知卡維斯下毒這件事除了讓客棧夥計的嫌疑解除之外,對卡維斯並未有太大影響,原因很簡單,青團雀內部的事務,千岩軍無法介入。
這些蠢貨真以為他卡維斯精神崩潰後,就完全失去了掌控局麵的能力嗎?
他執意要將草寧的靈柩安置於自己的房中,守在她的身邊,看著她宛如睡去的麵孔。
他已經逐漸恢複了些許理智,但仍舊無法從情緒之中拔除出來。
輕輕敲門後,拿布試探著走了進來。
“表兄……”拿布猶豫著說道。
這些年唯一跟隨在他身邊的人便隻有對他言聽計從,忠心耿耿的拿布了。
卡維斯自然清楚他要說什麼,無非就是規勸自己放下痛苦,現在的局麵複雜莫測,若是一個不小心,很有可能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會毀於一旦。
“放心吧,我還不至於完全喪失了行動能力,有什麼事,你便直接告訴我。”卡維斯歎氣道。
“家主已經知道了草寧大人的事……”拿布點了點頭,一邊觀察著卡維斯麵上的表情一邊說道。
“如此大事,怎麼可能瞞得住他,問題是他到底清楚此事到何種程度了?”卡維斯思忖道。
“據我所知,他並不知道下毒一事,爾雀並未將此事上報於信息網。以家主目前的態度判斷,估計隻認為草寧大人是因為嫉妒陷入了失心瘋,最後導致了死亡。”拿布分析道。
“嫉妒……家主他對草寧大人的態度就是如此嗎?”像是在對待一個陌生人,而不是成婚數十年的結發妻子,卡維斯憤恨的情緒頓起。
拿布不願意刺激卡維斯,看到他情緒如此激動,便索性停了下來。
“我清楚……對於草寧大人的離開,你的痛苦要遠大於所有人。”拿布說道,“作為最有可能的繼任者,表兄,你的路遠比任何人凶險和孤獨,切忌不要成為痛苦的奴隸。我相信草寧大人她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
拿布話罷,卡維斯看向草寧已陷入永久睡眠的沉靜麵孔,長歎一口氣,他承認,拿布所說的雖然殘酷,卻是實話。
“我會調整好狀態,你繼續說吧。”卡維斯衝拿布點了點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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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我們即刻將草寧大人的遺體運回,而阿萊娜那邊,巡演先暫停,我們需將她一起帶回須彌。”拿布說道。
卡維斯怒極反笑“真是片刻不肯忘記他的新婦。”
大概是卡維斯的痛苦充滿了自毀的傾向,拿布說道“阿萊娜的存在是一道免死令牌,若是將她送回須彌,不難想象她往後會伺機報複。但目前來看,我們必須這麼做,除非,有人能接了這塊燙手山芋。”
失去了草寧大人,他們如今的處境以及地位必然比不上當時,目前自然要以自保為考慮優先級。
“必須殺了她!否則我夜不能寐。”卡維咬牙切齒道。
“表兄,隻要我們養精蓄銳,必然有反擊的一天,隻是現在……我們必須自保。”拿布自然不能放任卡維斯繼續這麼做。
卡維斯的胸口滲出鮮血,那是阿萊娜用刀尖刺入的部位。
“我不會貿然行事。但是這筆賬我定會記下。即使她回了須彌,我也不會讓她活太久,至於爾雀那個異心之人,留著她往後始終不是長久之事,她能告訴千岩軍,也自然會將此事上報信息網。你明白我的意思。”卡維斯說道。
拿布聽到這句話時,眼神明顯愣了片刻,但他沒有讓卡維斯看出異常。
“我明白,這件事我會去辦。”說罷,拿布便準備離開。
“還有一事……”卡維斯叫住拿布,麵色稍有猶豫。
“但說無妨。”拿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