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裡很久沒有聲音,不憂就像是睡著了,雲錦詞也不催,低低地哼著一首曲子,不憂毫不猶豫地開口“你哼的難聽死了!”
雲錦詞難得不反駁。
不憂接著說“我才不需要你幫忙報仇呢。”
雲錦詞正要說話,突然聽見了一陣水聲,她皺眉,循著水聲走過去。
溪邊飛著一大片螢火蟲,淡綠的光,星星點點。
雲錦詞看見了一位少年,穿著藍布長衫,長發用布條束著,書生打扮。此刻,少年正在打水。忽而,他抬起頭來,麵如冠玉,清俊非凡,一雙眸子在螢火的映襯下,好似天上星河。
但下一刻,少年麵色有些扭曲,吃力地提起一桶水,轉身要回家,腳步搖搖晃晃。
雲錦詞指尖一彈,一縷清風悄悄過去托住了木桶的底部。
少年隻覺得手中的木桶突然輕了,他疑惑地四下看了看,雲錦詞隱了身形,所以少年隻看見四周的樹葉簌簌晃動。他又掂了掂手中的木桶,的確是輕了很多。
“雖然不知您是哪位仙靈,但是多謝了!”少年嗓音清潤,響在靜謐的樹林中,好似一首曲子。
雲錦詞默不作聲跟在少年身後,不憂好似睡著了,竟沒有任何反應。
少年家在村東頭,一座破舊的茅草屋,門口擺著一個水缸。他把木桶裡的水倒進缸裡,然後推開了虛掩著的木門,裡麵陳設簡單,透露著“窮”這個字。少年點燃油燈,坐在唯一一張木凳子上,開始專心致誌地看書。雲錦詞淡淡地掃了一眼,似乎是凡間科舉要考的內容。
她看了會兒,突然解了隱身術,出現在少年麵前。
“這位小公子,我看你資質過人,有沒有興趣跟著在下修仙呢?”
這話真的很像凡間偷小孩的拐子,可少年抬頭看去,女子一襲白衣似雪,冰肌玉骨,仙姿玉貌。墨發被白色的發帶綁著,此刻有風吹來,末端飄飄揚揚,好似下一刻她整個人就要乘風而起。油燈的顏色昏黃,落在她墨玉般的眼裡,讓她多了一絲人情味,宛如從雲端下來的仙人。
少年怔怔地看著,隻覺得心裡好似堵著什麼,酸澀得說不出話來。
雲錦詞在他眼前揮了揮手,“我知道我很好看,但你也不能一直看吧。”
少年回過神來,連忙低下頭,像是做錯事的孩子,耳尖紅紅的,他站起來,衝雲錦詞作揖,低聲道“抱歉,仙長,我、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沒事,”雲錦詞擺擺手,“所以你願意拜我為師嗎?”
一句熟悉到心底的“師尊”就要脫口而出,少年在看到桌上的書後止住了,他沉默了一下,為難道“仙長抱歉,可是阿爹希望我考取功名。”
雲錦詞也不強求,遺憾地歎口氣,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祝小公子你前途似錦。”
她轉身走向門口,突然被叫住,回頭看去,那位清瘦的少年目光明亮,問道“先前在林子裡,是仙長幫了我嗎?”
雲錦詞也不隱瞞,坦然道“是。”
少年又是一拜,由衷道“多謝仙長。”
雲錦詞輕笑道“客氣了。”
少年抬起頭時,眼前已經沒有雲錦詞的影子了,隻有敞開的木門,冷風灌進來,吹得油燈忽明忽暗。
離開少年的屋子,雲錦詞輕輕彈了下腰間的香囊,“彆裝睡,我知道你醒著。”
“誰裝睡了!”不憂在裡麵蹦了一下。
雲錦詞問“你受傷後一直留在這個靈氣稀薄的村子,是為了那個少年?”
不憂支支吾吾的,雲錦詞又彈了下香囊,它“哎喲”一聲後,才憤憤道“是是是,我就是為了他才留下來的,你能把我怎麼樣?”
它沉默了一下,聲音有些悶“我知道他魂飛魄散了,不可能有轉世,可是……可是這個少年跟他真的好像啊,不僅是容貌,連性格都很像。我就是……就是……”
它用尾巴把自己包起來,好像哭了。
“就是有點想他了。”
雲錦詞摸了摸香囊,輕笑道“所以我想收他做徒弟啊。”
不憂嗤笑道“你彆做夢了,我問了他好幾次是否願意修仙,他都拒絕了,你能怎麼辦?直接把他綁走?我可告訴你,強扭的瓜可不甜啊。”
“不甜有什麼關係?解渴就行了。”雲錦詞笑起來,分明是又想到了什麼壞主意。
不憂蹦了幾下,厲聲道“我不許你去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