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久遲疑了一下,問道“師祖他怎麼會出事?”
雲錦詞說得輕描淡寫“他修無情道的,偏偏愛上了一個魔族女子,結果道心不穩,出事了。”
說到這個,雲錦詞嚴肅道“所以我不讓你學這個,這玩意簡直一點用都沒有,雖然修為漲得很快,但是人怎麼可能沒有七情六欲呢?一旦動情,就會道心崩塌,這種泯滅人性的功法,就不該存在。”
沈時久感受到了雲錦詞話裡的嚴肅,於是也嚴肅道“師尊放心,弟子絕對不走無情道。”
雲錦詞的聲音緩和下來“彆的道法的確走的慢,可修仙一事難道不該腳踏實地嗎?”
“師尊說得對,”沈時久沉默了一下,猶猶豫豫道,“那師祖他……”
雲錦詞毫不在意道“從頭再來說的簡單,但談何容易呢?他教我一段時間後,就死了。我一把火給他燒了,骨灰……骨灰忘了撒在哪裡了。反正人死如燈滅,他又不會氣得活過來打我。”
沈時久“……”
這個話題再聊下去,真的就太“欺師滅祖”了,她連忙轉移話題“那隻黃皮子精身上的寶物是什麼,師尊找到了嗎?”
雲錦詞淡道“哪兒有什麼寶物?就是一隻黃黑黃黑的黃皮子精罷了。”
“可是劍氣……”
“它是你師兄的劍靈。”
沈時久不敢再問了,他的師兄竹軒是一個禁忌話題。
雖然沈時久一心撲在修煉上,但是對於自家師尊的傳言還是知道的,什麼“修仙界第一劍道天才”、“劍道至尊”、“窮劍仙”……偶爾也會提到她的那個徒弟。雖然誅魔大會之後,修仙界很多對那位都不願意提起,但總能聽見一些蛛絲馬跡。
那位陪伴了師尊幾百年的師兄,也是位天才,和她隻擅長練劍不同,師兄似乎是全能的天才,什麼煉丹、符篆都會。然而他卻是上任魔尊的兒子,聽聞殺害了好幾個修仙者,然後在門派大比上徹底化魔,回到魔界之後,帶領魔界攻打九州。九州死傷無數,最後他被師尊斬殺。
雖然外界都說竹軒被逐出師門了,可沈時久知道,師尊並沒有這麼做,甚至偶爾還會提起幾句,有時候笑著,有時候又有些惆悵。沈時久不敢問,她怕勾起師尊的傷心事。
雲錦詞拍了拍她的背,哄小孩子一般,柔聲道“小十九乖,快睡吧。”
沈時久因這個稱呼鼻尖一酸,“十九”算不得名字,甚至帶著些嘲諷意味。可幼時,阿娘會摟著她,柔聲叫她“小十九”。師尊偶然知道後,時不時會這樣叫她幾句,也就是如今大了,雲錦詞說怕彆人知道笑話她,沒怎麼叫了。
雲錦詞總說自己不會做師尊,可她明明做的比誰都好。
本來沒什麼困意的,眼皮子竟也慢慢垂下來,沈時久強撐著最後一絲清明,說了一句“師尊好夢”後,就睡了過去。
“對徒弟下咒,不要臉!”放在桌上的香囊拱了一下,傳來不憂的聲音。
雲錦詞本想直接坐起來,發覺沈時久緊緊抓著她袖子後,就放棄了,而是讓元神出竅了。她是化神修士,元神出竅並不麻煩,就是用多了有點累。
畢竟她真的不擅長這些法術。
雲錦詞沒有故意隱藏,不憂很快就察覺到了她的元神,嚷嚷道“你要去乾嘛?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雲錦詞一揮手,香囊到了她手裡,她囑咐一句“不許出聲。”然後化為一抹流光飛出去。
不憂看著四周的景物飛速掠過,而後一眨眼,到了柳溪來家。此刻,裡麵依舊亮著燈,透過漏風的窗戶,能看見村長在苦口婆心地勸說。
“溪來啊,你再好好想想啊。那可是修仙啊,多少人想去都沒有機會的,如今仙長看上了你,是你的福氣啊。仙人可以天遁地,騰雲駕霧,長生不老,無所不能啊,難道不比當一個山野村夫強嗎?我知道你孝順,想去考取功名,完成你爹的心願,可你不是沒聽說,如今的科舉,需要錢去打點,沒有錢,你怎麼考都不行的,不然你爹也不至於一輩子考不上啊。聽話,跟著仙長走吧,你爹要是在世,肯定也想希望你去修仙,而不是一輩子呆在這個山裡。”
村長坐在凳子上,含著煙杆,灰白色的煙從他鼻子裡鑽出來,他道“溪來,你一定要想好啊。”
柳溪來坐在床上,微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好半晌才道“可阿爹養育了我一場,我不能忘恩負義,村長,您的好意我知道,但我隻想完成他的心願,抱歉。”
村長抽著煙,煙氣飄蕩,熏得他的麵容不大看得清,好久之後,他歎口氣,道“也罷,你一片孝心……”
一縷靈光突然飛到了村長身上,下一刻,村長話鋒一轉“應該不會想看著你爹暴屍荒野吧?”
柳溪來一臉愕然地看著村長,似乎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怔怔道“村長,您、您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