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時遲殤逼著連續退出數十裡地,費元寶一張臉近乎蒼白,那浩瀚無儔的劍威仿佛透過他身前的防禦力障,裹挾著整片時空的死亡氣息,無孔不入地衝擊著他的心魂。
費元寶體內,真靈之外專門用於保護靈魂的冥器被一件接一件地擊潰,初時是部分區域在死力的衝擊下慢慢凹陷,後來便是大規模浮現裂紋,待得最後則是整體崩碎,構成冥器的材料在死力衝刷下失去活性,化為無數死氣沉沉的碎片炸開。
也正是在這種情況下,費元寶完全被時遲殤的殺念劍意所壓製,隻能夠機械地不停拋出冥器反擊,借此拖延自己活命的時間。
整整七百八十萬丈的路徑,費元寶拋出了將近七千件高階冥器,消耗的符籙更是多達五十萬張,然而麵對著時遲殤的劍鋒,他始終無法停下一步,隻能夠瘋狂後退。
眼見時遲殤又是一劍斬落,將防禦力障劈得隻剩下兩尺厚度,費元寶滿麵驚惶地伸手往兜裡一抓,神色陡然僵住,因為他駭然發現出發前隨身攜帶的庫藏已經用得一乾二淨,換言之,他除了身前那不足兩尺厚的防禦力障,再無半點保命的手段了。
目光惶然地望向時遲殤,費元寶色厲內荏地怒吼道“你、你敢殺我?我爹是天策商盟的盟主,我乃是皇室貴胄,你敢殺我,必然被舉國通緝!”
麵對他的威脅,時遲殤理也不理,劍刃一抖,便是一劍削出,直接破入那兩尺厚的防禦力障,將費元寶整個人立劈為兩半,劍鋒上縈繞的磅礴死力包裹上前,將這具經過無數秘藥保養的冥君肉身迅速腐蝕乾淨,未曾留下一絲一毫的殘渣肉沫。
“小友好生果斷!”瞧見這一幕,人野不禁哈哈大笑,見時遲殤扭頭看來,這位散修大佬笑聲一滯,而後小心翼翼地後退數丈拉開距離,失笑道,“剛剛老夫可未出手乾擾,這小東西猖狂過度,死有餘辜……”
時遲殤此刻看他倒不是想動手,他殺心還沒那麼重,隻是這人目光遊離,明顯不是個好貨,剛剛但凡自己有露出半點不諧,對方肯定會趁機出手。
轟!一聲陡然響起的轟鳴,生生打破了時遲殤與人野的對峙,也引得二人扭頭望去。
遙遠天邊的另一處戰場,其餘從九宮熔世爐內逃出的幸存者正追著大譴雷篆的光團大打出手。
這群幸存者人數也不多,攏共就五人,拓蒙道觀察使族中後輩薛珽,陰陽宗煉器堂首席道皇子,黑獅族少族長獅無法,九川州唐門門主唐含影,及那位白衫紙扇的年輕男子。
剛剛那聲轟鳴,正是白衫紙扇的年輕男子和道皇子近距離對拚了一記。
一人是以陰影凝聚的利刃,一人是被陽炎包裹的巨大磨盤,兩人這一記對拚,掀起的勁風甚至吹動了下方連綿起伏的焰海,大片焰火漫天飛舞,燒的虛空都開始塌陷起來。
那白衫紙扇的年輕男子雖說實力非凡,和道皇子一樣掌握有三門大道,但是本身位階終究還是弱了一籌,凝聚出的陰影利刃才與磨盤觸碰不過數息,已然被連綿不絕的磨世之炎所籠罩,然後寸寸碎裂,分解為無數漆黑粒子,被那陰陽氣繚繞的磨盤碾散一空。
一擊碾碎利刃,道皇子手掐印訣,引導著磨盤騰空而起,無形之炎彌漫天地,而後如山嶽般的磨盤悄然轉動一周,就聽得哢哢聲不絕於耳,年輕男子周身護體罡勁如遭巨力擠壓,開始劇烈扭曲起來,整個人亦是麵色微變,隱約間透出幾分蒼白。
道皇子身為陰陽宗一堂首席,實力足以列入鬼界冥皇位階的第二梯隊隊首,本身便是冥皇巔峰不說,更掌握有太陽、恒定、支配三門大道,且門門大道的權柄都臨近於十。
太陽大道保證了他的力量品質,支配大道駕馭著周邊一切陽性能量,恒定大道使得他所有冥器與力量都始終處於最穩定的狀態,不受任何外力乾涉。
此刻隨著道皇子火力全開,他的本命冥器陰陽磨盤亦是神威大顯,一轉碎影刃,二轉鎮天地,待得第三次轉動,那年輕男子身周罡氣已然滿是裂紋,縱使對方拚儘全力,洶湧冥力裹挾著大道力量激烈震蕩,仍是無法掙脫那磨盤的壓製。
注意到年輕男子遭遇危機,時遲殤劍眉微皺,正凝神望向那邊,身後空間忽然憑空裂開,一名滿身戾氣的青年從中躍出,隻是他雖然望向時遲殤的目光滿是暴虐,卻並未上前攻擊,而是扭頭就朝著遠處逃去。
“費元寶?”看見剛剛被時遲殤斬殺的費元寶突然再度複生,而且看樣貌居然比原先大了幾歲,饒是人野見多識廣,也是不禁一怔,而後似是反應過來,恍然道,“陰陽並蒂果?居然在包廂裡就煉化了……”
費元寶死而複生的動靜不小,時遲殤縱然注意力被遠處吸引,仍是回頭朝他看了眼,見對方複生後並未上來糾纏,他心頭略一思索,也沒有再度追殺的打算,而是轉身朝向遠處的戰場,似是要參與進去。
卻不想他剛剛要運轉遁法過去,費元寶那邊忽然湧起一股玄妙的大道道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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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間,時遲殤隻覺得右手先是一空再是一實,待得他低下頭,愕然發現手中的須骸劍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染著血的斷臂,指縫裡正灑落著點點黑灰,似是符籙激活後被動燃燒而成的灰燼。
時遲殤見狀微怔,而後醒悟過來,趕緊回過頭去,果然,就見費元寶左臂已是無影無蹤,肩膀處血流不止,而他的右手則正提著前一刻才從時遲殤手上消失的須骸劍。
更易大道!費元寶動用的,乃是他壓箱底的底牌,是他的先祖天策商盟盟主費宗存親手煉製的符籙,融入有權柄高達十八的更易大道,也難怪時遲殤都會毫無知覺地被替換掉須骸劍。
隻不過縱然有符籙在手,費元寶仍是不得不斬斷了一條手臂,以至作為交換,才完成了這次更易。
“我淦!”到嘴的神兵飛了,時遲殤不覺氣急敗壞,也懶得去管遠處白衫紙扇男子的安危,體內魂力流淌,施展遁法瞬移出數千丈遠,追至費元寶身後直接一記指劍戳出。
感應到身後勁風激蕩,費元寶哪敢托大,趕緊回轉過身,提著須骸劍順勢往後揮斬而去。
這須骸劍乃是六品冥兵,鋒芒何其銳利,哪怕是冥尊強者來了,也不敢以肉身隨意觸碰這等神兵,更彆說時遲殤了。
而當看到費元寶揮劍斬來,時遲殤正欲避讓其鋒,忽地心頭微動,將那殘鏡碎片取出,而後二指夾住以之為刃,迎著那斬來的須骸劍揮手擊去。
由於那殘鏡碎片體積太小,費元寶壓根沒注意到,還以為時遲殤狂妄到膽敢以肉身硬撼六品冥兵,唇角不由地勾起一抹猙獰的笑意。
叮地一聲,殘鏡碎片與須骸劍淩空對斬到一起,脆鳴響起之瞬,時遲殤與費元寶都是身形微頓,前者是迫於須骸劍六品冥兵的鋒芒,後者則是無法對抗時遲殤超越自己的力量。
兩人交手一合,時遲殤體內魂力洶湧流淌,為了隱藏身份,他沒敢隨意動用唯一大道,而是依然以埋葬、白骨、太陰為外顯,埋葬化為無儘死氣吞噬生機,白骨不斷勾動對方體內骨骼以阻撓對方行動,太陰則是化為茫茫水波淹沒天地,扭曲光影,迷惑人心。
以真實、虛假兩門大道為內核,太陰大道釋放的幻力儼然超過了費元寶本身境界能對抗的極限,此時此刻,他隻覺得偌大天地徹底錯亂,時遲殤忽而在左忽而在右,時而一人一身,時而鋪天蓋地皆是他的影像。
嘭!幾乎在時遲殤要以殘鏡為刃擊中費元寶咽喉的刹那,一團五光十色的光華從他眉心綻放開來,而後升騰於空,化為一麵五彩華蓋,生生將時遲殤這一擊阻下。
沐浴華蓋灑落的光雨,將費元寶被幻術扭曲而沉淪的心靈猛然拉扯了出來,想到險些被一擊斬首,再加上之前已經被時遲殤斬毀了本體,這位玄都有名的紈絝已然是壓抑不住內心的戾氣,直接揮動須骸劍朝著時遲殤殺去。
這彩色華蓋乃是費家為費元寶量身打造的保命底牌,寄存於他的真靈之中,除非是危及性命的時候,否則此物始終都會處於沉睡狀態,直至費元寶真的處於生死危機了,此物才會蘇醒並化為華蓋。
這華蓋中鑲嵌有一枚半步冥尊屍骸煉製的外丹,功效類似於大譴雷篆,可以讓費元寶發揮出半步冥尊的實力,但是由於煉製時候有疏漏,導致這外丹無法自我充能,可以說用一點少一點,這也是為何平日裡它都會沉睡的原因。
隨著彩色華蓋被激活,源源不絕地力量從中湧入費元寶的軀體。
半步冥尊的力量對於他這小小冥君來說,完全是無法想象的龐大,在這股力量的支撐下,再加上他先前兩次被危及性命而引發的不甘暴怒,使得他在這一刻拋卻了所有顧慮,完全沉浸在那種被力量所淹沒的快感和強大之中,並沒有選擇逃跑,而是選擇與時遲殤正麵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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