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神血城遺跡外,早已是人滿為患。
除了各大勢力仗著實力雄厚圈了一片地盤,來自聖唐各地的散修們,將遺跡外周邊數十裡占了個滿滿當當。
他們身上溢散出的鬼氣和冥氣擠壓在一起,鬼氣交融在一起下沉,形成了淹沒地麵往上數丈的霧靄,冥氣彙聚緩緩上升,與穹頂終年沉寂的雲層相觸,構成了一層灰白色的雲霧。
在這片群鬼彙聚萬冥到來的盛況中,數艘龐大的木質飛舟自遠處飛馳而來,緩緩降落在了陰陽宗的臨時駐地中。
隨著飛舟解除防風的陣法禁製,時遲殤隻覺得自己直接掉到了人間界的某個菜市場,此起彼伏的叫罵、慘嚎、哀求,宛如一柄柄插了電的電鑽,往他心口拚命地鑽,攪得他腦殼子一陣發痛。
好在他已經修煉有規律大道,隨著心緒的波動,規律大道自行激發,將外麵湧入的種種惡念儘數驅散,平複了心境。
待得時遲殤回過神來,才發現周邊眾人幾乎都是如他剛剛那樣,滿臉扭曲和猙獰,赫然是被那惡念所影響。
“咦?”看見時遲殤居然如此快就清醒過來,遠處正背著手看戲的度支堂首座赫南琴微怔,隨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抬手一拂,點點雪花憑空凝結,透著清涼與寒意的寒流飄然吹拂過偌大營地,幫眾人驅散了那些惡念。
斬邪堂首座楊海雄兩手負背,目光威嚴,緩緩掃視全場,讓剛剛清醒還在騷動的眾人瞬間安靜下來“平日裡各位都在宗門裡,哪怕有爭端,也隻能算是小打小鬨,這趟出來,也算是一次曆練。”
“我鬼界修士,飽受戾念侵蝕,一旦成群結隊,鬼氣溢散,就會形成這般蝕人心智的惡念邪氣,所以你們先在營中修煉適應,七天以後,所有外門弟子先進入遺跡,探索神血城外圍地域,等探索清楚,再由內門弟子入內,探索中城區,清楚了嗎?”
聽著前頭楊海雄的話語,幽泉扯了扯時遲殤衣角,嘀咕道“合著我們外門的都是炮灰唄!”
時遲殤好笑地敲了她額頭一下,示意她先閉嘴。
許是看見時遲殤和幽泉在這兒,不多時,朱超群、程白鶴、錢逸梟、錢益鑫、胡喆斌、孔齊心六人都湊了過來,他們本來就在一起售賣丹藥,平日裡也算是一個小團體了。
“魂焰,幽靈出事了你曉得不?”還沒走近,錢逸梟已經大咧咧地喊道。
“知道了,你再大點嗓門,外麵的人都知道了。”時遲殤白了他一眼。
錢逸梟聳聳肩,一臉不以為然。
“這趟探索行動,我們幾人組隊吧?”孔齊心搖著羽扇,笑道。
“行啊!”時遲殤點點頭,想了想,接著說道,“我進去主要為了找幽靈,所以必要時刻我可能會臨時離隊。”
“看不起誰呢?”程白鶴柳眉微蹙,冷哼道,“我們與他也是朋友,自然也會幫忙救他,不過你現在都掉到冥士了,還混進來乾什麼?進去送死嗎?”
時遲殤笑了笑,搖頭道“我自有盤算。”
“盤算?怕是去送死吧?”
不遠處,恰好路過的倪澤聽見他的話,忍不住咧開嘴譏笑起來“想當年力壓諸多天驕,如今卻淪落到這般田地,嘖嘖!”
“倪澤!”
在倪澤身旁還有幾人,其中為首者氣度巍然,頗有皇者之風,聞言當即製止倪澤,隨後衝著時遲殤抱拳致歉“抱歉,這位師弟,倪澤他素來口無遮攔……”
“大哥,你跟他道什麼歉?”倪澤見狀趕緊拉住他,可惜對方一個眼神,就有數人過來把他重新拽走。
“無妨!”時遲殤瞥了眼被拽走的倪澤,唇角微抽,神色淡淡地點頭道。
目視對方離開背影,胡喆斌輕笑道“那位就是天行者了,八相門的老大,外門中也是一號人物了。”
見時遲殤看過來,胡喆斌解釋道“他,還有倪澤,還有當年和倪澤搭檔的黑鐵,還有其他五個人,都是煉器堂外門弟子,共同組建了八相門,算是外門中比較有名的團體了。”
時遲殤默默頷首,他這些年大多宅在家裡,倒也確實不太了解這些信息。
忽然,他感應到數股目光,扭過頭去,就見不遠處羅天光、莫天愁正以某種飽含憐憫、惋惜、欣喜的複雜目光凝視自己。
唇角又是一抽,時遲殤是發現了,自己掉落到冥士這件事在他看來沒什麼,可是在彆人看來就真的是為了愛情自毀前途,完全就是陰陽宗一個行走的大瓜本瓜了。
揉了揉眉心,時遲殤很是無奈地跟著孔齊心等人,在營地角落尋得一頂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