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正午,時遲殤與白起便來到了天機堂提示的地點,正巧那是一處街口,二人便就近找了家飯館進去,挑了個二樓臨街的座位坐下。
鬼界一天共有三十六個時辰,正午是指十八時,距離天機堂情報中的二十四時還有六個時辰,時遲殤和白起也不著急,坐在窗邊耐心等候。
六個時辰後,眼見二十四時已至,時遲殤當即散開魂識,向著四周籠罩出去。
“小心些。”察覺到他動作,白起肅然道。
時遲殤輕輕頷首,不過他以靈魂大道成就道基,又借虛假之法遮掩魂識,隻要不是冥尊巔峰亦或冥帝路過,也無憂會被人發現異樣。
隻是隨著時遲殤魂識不斷掃過,他的臉色卻是愈加失落,因為無論他如何搜尋,都看不出有能讓自己進到幽宮區的契機。
“時間還沒到,天機堂說是十七刻,現在才剛過一刻,還早還早……”
時遲殤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內心躁意。
彆看他之前坐著表現的雲淡風輕,其實心中的焦躁與擔憂早已快溢出來了,如果不是知道著急解決不了問題,他早已經坐立不安,左顧右盼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而天機堂所說的契機仍未到來,時遲殤皺著眉頭,魂識如潮汐般不斷在周邊街麵上掃過,尤其是那些行走方向恰巧是幽宮區城門的人,更是他關注的重中之重。
二樓時鐘的刻針緩緩轉動,最終抵達十七刻度的那一刻,時遲殤瞳孔陡然一縮,饒是他修行數十年,身經百戰,又有靈魂大道溫養心境,此時仍舊難以自抑地心緒激蕩起來。
就在他魂識籠罩範圍的儘頭,正有一支隊伍自西麵禦空而來,人數不算太多,但是整體實力卻頗為驚人,兩位冥尊端坐隊列正中,前方以三位冥皇巔峰領隊,率領著十餘位冥君巔峰,其中還有數百名鬼族仆從,扛著大包小包,宛如搬家一樣。
雖然相隔遙遠,但是時遲殤的目光宛似洞穿虛空,凝視著隊列中的一眾冥尊、冥皇乃至冥君。
魚明心!魚遠生!
李幽幽!羅寅嘯!陳心齊!
天行者!陸森!魘猙!倪澤!黑鐵!
遙望著那一道道熟悉的身影,時遲殤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他終於明白天機堂提示的契機是什麼了。
“李幽幽嗎?”
這支前不久逃亡到寒武皇朝的魚家殘黨中,會願意幫助自己的人,思來想去,也唯有欠自己成道之恩的李幽幽了。
至於其他人?
沒當場喊破自己身份,招呼帝都軍將自己千刀萬剮就很不錯了。
目光從魚明心和魚遠生身上劃過,時遲殤唇角微抿,魚遠生不過冥尊初期,倒也不足為慮,可是冥尊後期的魚明心要棘手許多,想要瞞過對方偷偷與李幽幽達成聯係,必須要萬分小心。
深吸一口氣,時遲殤示意白起為自己護法,隨後心念一動,一道分魂投影已經脫離魂體,徑直沒入虛實間隙,循著自己開辟出的虛實亂流,借助四周陰物的氣息遮掩,接近著走在隊列最前的李幽幽。
“嗯?”
不過縱然時遲殤如何小心,他的分魂投影才剛剛接近隊列,魚明心已有所感應,頓時一股澎湃無儔的冥念從隊列中心席卷而出,瞬息間已將魚家眾人儘數籠罩,洶湧的太陰之氣縈繞不散,散發著極致冷酷的冰寒之意。
“怎麼了?”魚遠生正把玩著一口鼻煙壺,見狀隨手將之收起,迷惑道。
魚明心長身玉立,黑發飄揚,源於冥尊後期的威勢從她體內不斷升騰而起,浩瀚無垠的冥念更是在四周來回掃蕩,可是任憑她如何搜索,都無法發現任何異常。
柳眉微蹙,魚明心俏臉生寒,冷然道“剛剛我感應到有一股氣息在接近隊伍,轉瞬即逝……”
“找不出來麼?”魚遠生也放出冥念,在隊伍中仔細掃描了片刻,好奇道,“會不會是你感覺錯了?”
“到了冥尊位階,還會平白無故有錯覺麼?”魚明心沉吟片刻,忽地一抬手,“不去皇宮了,回去!”
“回去?”魚家眾人皆是大驚失色,魚遠生也皺眉道,“姑姑,至於嗎?”
“如果真是有人心懷不軌,然後跟著我們混進了皇宮,你覺得現在的魚家擔待得起麼?”魚明心臉色一沉,寒聲質問道。
魚遠生一窒,訕訕閉嘴。
隊列前方,李幽幽忽然開口道“宗主,此番是太師下令,讓我等赴太宰府為厄皇籌備婚禮,如果我們半途折返,太師那裡會不會責罰下來?”
魚明心聞言臉色愈加陰沉,往日細潤如水的眸子裡亦是蘊滿憤慨與不甘,隻是過了片刻,她終究是歎息了一聲,道“這樣吧,幽幽與我前往皇宮,遠生,你帶其他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