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遲殤還是低估了鬼界陰物對冥河水的忌憚。
對於鬼冥二界的陰物們來說,冥河是好的,冥河水卻是壞的,即便強如神魅蟲王這種冥帝巨擘,置身於這樣的滔天巨浪中,哪怕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當然了,他也高估了自己現在對冥河水的抗性。
過去,隨著實力的提升,尤其是來到鬼界以後,時遲殤發現隨著自己對冥河水抗性的逐漸提升,召喚出的冥河投影威能也在逐漸變強。
本以為以靈魂大道重修功體以後,自己對冥河水的抗性也會得到巨大增幅,可是時遲殤萬萬沒想到,自己對冥河水的抗性竟然不增反減。
縱然是過去弱小時候,時遲殤也能在投影下堅持許久,可是這一次,他竟然連十息都沒能堅持到,在他拚儘全力勾動地底水脈暴起的時候,整具魂體已經被消融了九成五,容納有真靈的餘下半成亦是岌岌可危,下一秒就會被徹底分解。
嘭!
就在時遲殤要徹底失去意識的時候,原本跟隨在身後的冥河投影被生生擊碎,一隻被陰陽二氣環繞的龍爪一把將他握住,而後便聽得一聲震碎蒼穹的龍嘯,偌大天地竟是在瞬息間接連晝夜輪轉,一座飽含陰陽道韻的冥域快速擴張,宛如一口巨大無邊的磨盤,將漫天水浪儘數磨滅,露出了燭照那連綿萬裡,鱗甲如鋼鐵澆鑄的龍軀。
“蟲子,你等死吧!”
遙望向已經逃至視野儘頭的神魅蟲王,燭照眸光冷漠,看似沒有半點火氣,但是任誰都能感受到,他內心深處那幾乎焚天燃海的恨意。
收回目光,燭照神色複雜地看向爪中的時遲殤。
此刻的時遲殤,幾乎隻剩下一縷比燭光都強不了太多的魂體,如果不是一麵鏡子、兩座石塔時刻加持,隻怕是時遲殤早已魂飛魄散了。
“這份人情,欠大發了啊!”燭照深吸了口氣,雖然距離僵屍族大比已經過去了二十年,可是以他的記憶力,如何會記不得這個讓自己徒兒魂牽夢縈的男子。
由於赤色要塞一役結束後,燭照就被安倍晴明幾人偷襲,陷入夢境沉睡至今,所以他並不知道,時遲殤就是前不久兩國大戰中壓得己方一眾年輕至尊抬不起頭的陰陽聖子。
默默運轉陰陽之法,暫時幫時遲殤穩定住不斷崩潰的魂體,燭照又看了眼四周已經儘數化為澤國,再看不出往年燭龍嶺百裡焦土的模樣,不由地麵色一黑,將這筆賬記到了安倍晴明、樂梨和神魅蟲王的身上。
“想尋個地方療傷吧!”燭照深深吐出一口濁氣,先前他才蘇醒就動用冥域抹消冥河洪流,本源的傷勢又重了幾分,而且他受困太久,還不清楚目前的局勢,所以倒不如先找地方療養,等恢複完全後再出麵去複仇。
就在燭照思索的時候,他忽然輕咦了一聲,將目光投向左爪,就見時遲殤那不過燭火大小的魂體內,一枚繪有精美花紋的血色戒指咕嚕嚕地滾落出來,而後從中鑽出來一柄雙刃斧,恰好和他如大日之巨的龍瞳對了個正著。
“我)!!”
看見身前不足半丈距離的巨大龍眼,瀝血獅斧差點沒嚇死,不過沒等他說話,燭照已經若有所思地轉過頭,將其抓在右爪,而後騰空而起,數息間已經消失在了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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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時遲殤醒來,已經是五天之後了。
當看到盤臥在遠處,肆意吞吐著冥能的燭照,時遲殤先是一怔,隨即便有一股狂喜湧上心頭,隻是不等他起身,就覺心神一陣劇痛,如果不是頭頂陣陣光輝灑落下來,隻怕是已經痛得滿地打滾了。
燭照也發覺了他的醒來,在吞下一口冥能後,他轉頭望了過來“醒了?”
嗯了一聲,時遲殤勉力壓下痛楚,凝神內視起來,隨即臉色就是微陰。
雖然成功喚醒了燭照,可是代價……委實有點大。
魂體被腐蝕還好說,畢竟他如今已是“能量即身體”的境界,在真靈、符陣沒被侵蝕破壞的情況下,隻需要一定時間就能汲取冥能重新恢複過來。
而且這些日子,應該是燭照一直用什麼方法幫他穩固魂體,所以自己即便是昏迷了,傷勢也沒有繼續惡化。
但是他的大千鏡和陰陽二塔子體,都受到了冥河水的侵蝕,前者是他的本命魂器,耗費一些時間總能修複過來,可是後者本就是陰陽二塔分出的子體,屬於無源之水,這番折騰過後,估計再動用個幾次,就會徹底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