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仲方當然有資格心存傲氣,他十五歲便被宇文泰看中,命與諸子同學,楊堅也在其中,二人自小交情深厚。
天子宇文邕著手滅齊時,崔仲方進獻二十條計策,使宇文邕大為驚奇,又說降四城,因功被任命為儀同,晉爵範陽縣侯。
如今在家侍奉父母,是因為他昨日受任行軍長史,過兩日便得往淮南,輔佐郯國公王軌。
崔宣猷在正廳接待了崔澈三人,一如崔仲方的態度,崔宣猷對裴秀、封德彝不加理會,隻問崔澈過往經曆,沿途見聞。
崔澈能得他看中,展示親切,那是看在其祖父崔季舒的麵子。
身為堂堂九命的開府儀同大將軍、小司徒,在崔宣猷麵前哪有裴秀、封德彝說話的份。
崔澈對此心知肚明,他也沒有為裴秀、封德彝找話題,而是恭敬又得體的回答了崔宣猷的諸多問題,再將自己此前寫下的《詠鵝》、《辭母》呈給崔宣猷過目。
“這兩首詩皆是你所作?”
看罷,崔宣猷疑惑道。
崔澈臉不紅,心不跳,回答道
“皆小侄有感而發。”
一旁的裴秀見崔澈遭人質疑,便不樂意了,渾然忘了此前他也有過這般疑問,便學著妙容插嘴為崔澈解釋《詠鵝》一詩的由來。
崔宣猷一聲長歎,對崔仲方感慨道
“天若假年,倡我族文運者,必澈也!”
博陵崔氏作為頂級門閥中的後起之秀,宗族人物之盛,不讓於其餘幾家,但德業文章之隆,卻稍遜幾分。
崔仲方聽父親如此讚歎,趕緊接過那兩首詩來看,默誦過後,看待崔澈的目光也滿含驚歎。
雖然崔宣猷父子與崔澈分屬第二房、第三房,各房之間,或許暗地裡會有爭鬥,但絕不會打壓族中後進,真要有這樣的風氣,博陵崔氏也不會有今天的地位。
畢竟將來崔澈真的有所成就,都是在為宗族郡望添磚加瓦,受益的不僅是第三房,而是整個崔氏子弟。
如崔季舒,自小而孤,卻能在十七歲官拜定州主薄,換在後世,相當於進入省級領導班子,可不就是靠了全族一起為他揚名。
況且崔澈雖有詩才,但崔宣猷之子崔仲方更有謀略,相較而言,軍國大事遠勝於舞文弄墨。
受到崔宣猷的稱讚,崔澈躬身一禮,答道
“叔父讚譽,澈本不敢當,卻也願以此為激勵,誠心向學,光耀門楣!”
“好!正該有如此壯誌!”
崔宣猷大聲叫好道。
隨即又讓人喚來孫兒崔民燾、崔民滌、崔民令以及孫女崔令珪,讓四人向崔澈行禮,口稱叔父。
這四人年紀最小的崔令珪都已經十五歲,向一個六歲少年行子侄禮,都感覺彆扭,但祖父平日在家中積威甚重,不敢違背,於是紛紛恭敬行禮。
崔宣猷又提議道
“澈兒莫不如就住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