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後尚且駭人聽聞,這天下哪有四後並尊的道理!”
隨國公府,楊堅嫡長子楊勇與父親抱怨道。
楊堅的臉色也很難看,他最尊貴的一層身份便是皇後之父,不曾想宇文贇一通操作下來,後宮四位皇後並立,而小皇帝還有一位司馬家的皇後,這國丈的身份也跟著水了。
與天元皇帝的關係生疏,已經是不爭的事實,楊堅想到過許多自己將遭受的打壓手段,他覺得自己都能受著。
大不了且熬著,反正天元皇帝酒色無度,身子骨也垮了,命不久矣。
而小皇帝宇文闡的生母朱滿月是罪眷出身,沒有血親舅家為助力,待天元皇帝死後,自己女兒作為嫡母,以太後臨朝,還是有他楊堅憑此身份掌權的機會。
不曾想宇文贇一出手便打在了根子上,乾脆多立幾位嫡母,將來也能讓一眾舅家互相牽製。
如今元尚樂、陳月儀前腳進位皇後,天元皇帝後腳便為二位國丈加官進爵。
天右皇後元尚樂之父元晟進位上柱國,封翼國公;
天左皇後陳月儀之父陳山提進位上柱國,封鄅國公,拜大宗伯。
元晟是前朝宗室,而陳山提本名侯莫陳提,既是武川鎮人,又與司馬消難一般,都是北齊舊臣,北齊時曾封射陽郡王,位高權重。
但其操作不止於此,又扶持宗室旁支,拜堂兄畢王宇文賢為太師,酆王宇文貞為大塚宰。
大塚宰職權與吏部尚書相當,這些人並不都是為了鉗製楊堅,或者說宇文贇將他們扶持起來便是要在外戚力量之外,再為兒子添加一層宗室保護。
楊堅再是羽翼豐富,宇文贇真想殺他一人,在皇權麵前也無力掙紮,這兩年被冤殺的大臣可不在少數。
“天元皇帝的家事,哪有你這孽障置喙的餘地!”
雖說被長子說中了心事,但有外人在,楊堅還是嚴厲訓斥楊勇。
此番登門,替天元皇帝告知此事,代為撫慰的是楊堅年少時的同窗,內史上大夫、沛國公鄭譯。
兩人雖有同學之誼,可人心隔肚皮,鄭譯是天元皇帝潛邸之臣,如今的官職、爵位,都是宇文贇登基後超額提拔。
楊堅敢於與宇文慶說些大逆不道的話,那是因為對方並非潛邸之臣,又與天元皇帝有殺兄之仇,而鄭譯麵前,卻得謹言慎行。
鄭譯卻歎息道
“那羅延(楊堅)無需惱怒,睍地伐(楊勇)所言不無道理,陛下所為,於楊後而言,何其不公!”
楊堅當場變了臉色,眼神也狐疑起來。
此時屋中隻有他們三人,楊勇作為嫡長子隨父陪客,再無第四人,楊堅並不清楚老同學是為天子試探自己,還是另有心思。
於是含糊其辭道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為臣者又豈能心懷怨望。”
“看來縱使有同窗之誼,那羅延(楊堅)還是不能信我。”
鄭譯笑了一句,隨即臉色肅然,低聲與楊堅透露了一個消息
“天元皇帝身虛體弱,又不加節製,如今正用大補之物,勉力支撐,仍不能禁絕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