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韋孝寬對待崔澈的態度,讓崔路感覺事有蹊蹺,那麼趙文等此前護衛崔澈的三十餘人,也被鬆了綁,任由崔澈與他們交代一番,便儘數放走,更使崔路察覺到大事不妙。
這世上哪有這般對待的謀逆重犯。
崔路已經回過味來了,為何崔澈不讓趙文等人以死相拚,而是催促自己將周軍喚來。
這分明就是有恃無恐,而此前崔澈淺笑中的得意,與眼神中的狠厲,更是讓崔路不寒而栗。
崔路不止一次想逃,但他以及隨他活捉崔澈有功的六十餘人已經被控製住了人身自由。
與此同時,鄴南城已經易手,張武聽聞崔澈被活捉並未抵抗,下令眾人繳械,而接管南城的周軍,也在韋孝寬的命令下沒有冒犯崔府、裴府,甚至連崔達拏也隻是被捉去了城外,其家眷並未受到騷擾。
但裴府裡的崔昭容得知侄兒落在了周軍手上,當場就昏了過去,待她醒來,便是嚎啕痛哭,自稱對不起列祖列宗,沒有教導好侄兒。
妙容與穆邪利也是相擁而泣,妙容自不必多說,自從封老夫人做主,許她一個妾室名分,這輩子就認準了崔澈,而穆邪利也與崔澈相處數年,也是有感情的。
三個女人哭得聲嘶力竭,裴秀卻無動於衷,這模樣落在崔昭容眼裡,氣不打一處來。
崔澈已經是必死的結局,當表哥的居然沒有半點悲戚之色,自己不止沒有教導好崔澈,更是生了怎樣一個孽障!
也不知崔昭容從哪摸了一個木棍,朝著裴秀抬手便打。
“啊!”
裴秀一聲慘嚎。
往常母親責罰自己,裴秀都是老老實實受著,但崔昭容今日算是怒火攻心,下手沒有輕重,一棍子敲下去,打得裴秀眼冒金星,哪還敢站著不動,當即抱頭鼠竄,驚慌道
“阿母,你為何打我!”
“為何打你!我打的就是你個冷血畜牲!”
崔昭容邊哭邊罵,追逐中,腳下一滑溜,摔倒在地上。
妙容與穆邪利連忙將她扶起,裴秀這才走近了,低聲解釋。
如今周軍已經控製了鄴城,自然無需再瞞著崔昭容,而妙容與穆邪利都是崔澈未進門的妾,也不是外人。
妙容捂著嘴,顯然這樣的劇情發展超出了她那笨腦袋的理解。
穆邪利放心了心中的擔子,隻有崔昭容冷聲道
“你說得都是真的?”
裴秀肯定道
“千真萬確,阿母且想想,若非阿澈聽命於丞相,以我家與阿澈的關係,周軍入城後又怎會秋毫無犯。”
崔昭容聞言,終於放下了對崔澈的擔心,可一想到侄兒與兒子合夥欺瞞自己,讓她這四個月裡提心吊膽,寢食難安,再度握緊了手裡的木棍。
隻是這一次沒再照著頭敲,方才不過是以為裴秀對崔澈的生死漠不關心,恨極了他的無動於衷,一時失了分寸罷了。
可是棍子打在身上,還是讓裴秀慘叫連連。
“阿母,我都跟你說了,你為何還要打我!”
“你與他一同瞞我,我不打你打誰!”
“我也是來了鄴城才知道的,是阿澈千叮萬囑讓我瞞著你。”
“果真如此?”
“孩兒不敢欺騙阿母,勸說阿母給阿澈納妾留種,其實也是阿澈的主意,他說這樣才能使尉遲迥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