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樂於結交重義之人,正如崔澈所言,楊廣看重的不隻是聞喜裴氏的家世,更是裴秀甘冒風險為崔澈奔走的義舉。
翌日當值,裴矩不出所料的就任相府主薄一職,期間楊廣也來找過崔澈,讓他下值以後帶上裴秀,自個兒也約了楊玄感、竇威一起吃酒。
夜色深沉,趙文為二人打著燈籠,與崔澈一起扶著裴秀回府。
也許是因為楊廣折節下交,裴秀受寵若驚,在席間喝高了。
回府之後又是一陣忙活,但與崔澈無關,滿院子的奴仆、婢女,哪能讓他去照顧裴秀。
除夕的前一日,黃昏後各處官署封門。
元日七天假期來臨,崔澈卻不想回府,可年節時候,也不方便投奔親友,隻得硬著頭皮回去。
果然,崔澈在祠室裡,當著先祖牌位的麵被崔昭容好一頓收拾。
元日的祭祖,一如崔澈在冬至對崔季舒的承諾,大魚大肉都招呼上,暗地裡分了點餐食給尉遲熾繁在屋裡偷偷祭拜家人。
崔澈也收到了祖母在博陵的來信,告知他家中一切安好,也對他救了崔達拏的性命而大加誇讚。
崔達拏被發配邊遠之地,卻是去的幽州以北,途經河北時,多有故舊親朋前來探望,崔澈的義舉也為更多人所知。
再怎麼說也是博陵三崔之一,崔暹之子,又做過北齊駙馬,崔達拏在關東經營數十年的人脈遠非崔澈能比。
而崔氏第三房經此一事,也將崔澈視為一房領袖。
年後,崔昭容與裴秀既收拾行囊啟程東歸,崔澈送出城,崔昭容千叮萬囑,讓他安生在丞相府效力,莫要再整那些嚇唬人的事情。
崔澈連連稱是,得了潛邸之臣的身份,哪還用得著再去冒險搏個出身。
臨彆之際,崔昭容熱淚盈眶,崔澈也是紅了眼睛。
姑侄都清楚,經此一彆,再難相見,裴秀日後受到楊廣征辟,自會回到長安,但崔昭容卻得留在聞喜照顧婆婆,至少在為她養老送終前,是難有再見的機會。
結束了七天假期,回到丞相府的第一件事便是為楊堅起草,更改封國名字。
西魏時期,楊堅之父楊忠領軍平定隨州等漢東之地,也就是後世的江漢平原,因功受封隨國公。
楊堅承襲父爵,封王時,自然便定了隨王。
但在楊堅看來,隨字有隨從、順從之意,無論西魏、北周,國祚都很短,若自己再定國號為隨,豈不是說明也是個短命王朝,晦氣得很。
索性將隨(隨字繁體)去了走之底,成了一個隋字,這個字並非楊堅硬造,在此之前,便常常用做了隨字的簡寫。
因而,隨王也就成了隋王。
小皇帝下詔,改元大定,但這個年號注定長久不了,楊堅已經做好了篡國的準備。
二月初四,楊堅不僅是接受了此前拒絕的相國、百揆、九錫,又笑納建台置官的封賞。
所謂建台置官,即楊堅能在自己的隋國建立朝堂,封設百官。
同時,詔進王妃獨孤伽羅為王後,世子楊勇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