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盛秋時節,一年的辛苦耕耘即將迎來收獲,在並州百姓沉浸在秋收的喜悅時,晉王楊廣的車駕離開了晉陽,外出訪賢。
按理說,作為長史的崔澈應該留在總管府主持大小事務,但在崔澈的自薦下,楊廣還是與他一同上路,畢竟魚又怎能離了水。
總管府一、二號人物外出,事務自然全落在了楊玄感的頭上。
按照章程,在不設長史的情況下,本就是司馬代行長史職責,輔佐總管。
崔澈陪同楊廣先後遊走於河東三姓,邀其俊傑,也征辟了不少小士族的人才。
但真正能夠看得上眼的,要麼年紀太小,要麼遠在外地。
就拿聞喜裴氏來說,輔佐李淵起兵的裴寂年僅九歲,他出仕還要等到十四歲時補任並州主薄。
並州總管府不養閒人,九歲的裴寂故而不在征辟之列。
至於裴蘊那老小子,現在還杵在南陳做官,拾人牙慧,計劃著給楊堅做內應,好在將來謀一個出身,活脫脫一個南陳小崔澈。
在外邊晃蕩了近兩個月,崔澈陸續耳聞胥吏下鄉收稅期間,發生了不少暴力抗稅的事件,也鬨出了十幾條人命,但終歸是把該繳的稅給收齊了。
想必明年的時候,也就不會再有抗稅事件發生。
古代的底層百姓隻要有一口飯吃,他們的忍耐力非常驚人。
今年的抗稅,不過是幻想破滅,希望落空,與現實的巨大差距讓他們一時接受不了罷了。
初冬十月,在開皇元年的第一場雪落下後,楊總管與崔長史終於回到了他們忠誠的晉陽。
此前的抗稅流血事件早已過去,晉陽又恢複了往日的安寧,總管府前,崔澈稍稍落後於楊廣走下馬車。
臨近門的時候,一塊石子向崔澈擲來,砸在了他的身上。
行凶者很快被總管府衛士從圍觀的人群中糾了出來,隻是一個八九歲的女娃,正是當初為崔澈送上果子的丫頭。
光天化日,居然敢襲擊朝廷大臣,楊廣有意給自己的心腹出氣,但崔澈勸說道
“不過是年少無知,且饒了她這一次。”
有苦主求情,楊廣也懶得再跟一個女娃計較,衝侍衛們揮揮手,就把丫頭給放了。
與兩個月前的燦爛笑容不同,丫頭望向崔澈的眼神滿是怨恨,崔澈不敢在府外多留,簇擁著楊廣徑直回了衙署。
廂房內,崔澈喚來趙文,吩咐道
“你去查查先前擲石的女子。”
趙文以為崔澈是要事後報複,畢竟當初殺崔路全家,還是趙文安排的人,他最知道自家主子一但發怒,是何等後果。
答應下來後,趙文不敢耽擱,一個下午的時間,就將丫頭的身世背景摸了個七七八八。
官舍臥房內,光線昏暗,崔澈躺在他交待木工專程打製的躺椅上,閉目養神,聽著趙文的回稟
“那女子姓趙,沒有名字,鄰人多喚她趙丫頭,母親前些年病逝,一直與父親相依為命,前段時間她父親因抗稅,被下鄉收稅之人給打死了,如今被姑母一家收養”
“夠了,不要再說了!”
崔澈不想再聽人間疾苦,在這次稅收衝突中,他就像遇到了危險的鴕鳥,將頭埋進沙土裡,眼睛一閉,就是天黑。
可趙文終究是於心不忍,他壯著膽子勸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