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祠堂著火的動靜不小,在皇城這個到處都是眼睛的地方,知道的人不少,隻是無人知曉起火原因。
但江梓晗這句話的意思,擺明了是說祠堂起火的罪魁禍首是江綰桑,甚至還差點兒害死自己的堂兄。
可她不僅不聽話的禁足在家反省,跑出門後也不去看自己的堂兄,反而來珍饈閣吃好的。
這話若是被旁人聽在耳中,隻怕會覺得江綰桑不僅忘恩負義,還狼心狗肺。
裴棧州的目光就因為這話落在江綰桑身上,但那雙深邃的眼眸並沒有露出鄙夷和不屑,反倒帶著幾分打量。
明明是他因為對方一句狀似威脅的話將人叫進來,卻一派事不關己的樣子,不慌不忙,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江綰桑坦然接受著兩人的視線,好似什麼也沒察覺,徑直走向桌前。
許是未到午飯時間,又或許是裴棧州今日來珍饈閣的目的並非吃飯,桌上的食物完全算不上正餐。
吃了幾天青菜稀粥,早上又沒進食,江綰桑早就有些餓了,當即吩咐道“折柳,讓小二上幾道珍饈閣的招牌,順便再添副碗筷。”
那隨性的樣子,好似她才是做東請客的人一樣。
江梓晗被她無視自己的樣子給整懵了。
她不是應該聽了自己的話後羞愧難當,趕緊回去找堂兄道歉,然後回聽桑閣閉門思過嗎?
江梓晗一時沒想明白,目光恰好落在始終沒開口的裴棧州身上,卻見他的視線一直在江綰桑身上。
不知為何,她心裡忽然咯噔了一下,沒由來的心慌。
她趕緊開口“江綰桑,國師大人在宮裡幫了你一次,前幾日又讓人從祠堂救下你,不管你之前幫了國師大人什麼,他都已經還清了。”
“我理解你從小生活在後宅,什麼事情都喜歡計較得很清楚,不像我們江湖兒女,從來不會狹恩圖報。”
她高傲的抬著下巴,似乎很不屑於江綰桑的所作所為。
原本不想理會她的江綰桑聽到這話,還是沒忍住抬頭看了她一眼,“不會狹恩圖報?嗬,你倒是清高。”
她冷哼一聲,“外麵人人都傳連對皇帝都冷淡疏離的裴國師,卻唯獨對你江梓晗青睞有加,莫非這消息是裴國師自己傳出去的?”
江梓晗被懟得一愣,下意識轉頭看向裴棧州。
後者麵色始終從容,仿佛這兩人對話的內容跟自己毫無關係,還悠閒晃著手上的茶杯,周身散發著拒人千裡之外的淡漠。
像個看客,洞悉一切,卻置身事外。
沒人看得出他此刻心裡在想什麼,連被稱為“唯一特殊”的江梓晗也看不懂他的心思,心裡緊了緊。
“那不是我傳出去的。”她下意識開口解釋。
她從來沒說過“裴棧州對自己青睞有加”之類的話。
隻是在彆人說裴棧州為人冷淡,手段決絕的時候,她說了一句“我覺得國師大人沒你們說的那麼冷漠,他其實挺好相處的,雖然話少了些,但對人很友好,見我一個女子回家晚了,還會特意安排馬車送我回去。”
她說的是實話。
那是她剛回江家的時候,因為第一次見到皇城的繁華,不小心逛得太晚,正好碰上從城外回來的裴棧州,對方聽說她的名字,就主動吩咐人把她送回了相府。
她並沒有刻意提這件事,隻是彆人好奇問起這個時,她沒有隱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