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歸無奈,李樹信本就沒有守土之責,能奔波兩邊,將實情傳遞回來,已經是功莫大焉,哪能事事強求。
但張素卻又不同,作為崖州的最高行政長官,若是坐視危局形成,豈能對得起朝廷重托?
要想阻止華興整合崖東,進而形成龐大勢力,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將目前看似平穩的局麵直接引爆,來個魚死網破,一則必會打斷華興發展節奏,二則引省城大軍來援,將決戰進行到底,直至華興徹底屈服。
方案一經說出,李樹信和剛才的陳覺一樣,頓時有些蒙圈,往日那個溫文爾雅的知州大人,怎麼變的如此心狠手辣。
一旦局麵失控,崖州必成修羅地獄。
至於座中三人,也逃不過九死一生的命運。
見二人並未出言反對,張素繼續將計劃細節分解一番,總之擒拿孔傑隻是第一步,若是華興不受乾擾,後邊的騷操作一個接一個,隻要將這幫海外來客的注意力引到崖州城下,就算大功告成。
到那時候,省城震動,京城震動,決戰局麵必然形成。
張素說到激動時,眼眶內開始現出血絲,人也變的興奮起來,仿佛口中描述的場景,馬上就會出現一樣。
陳覺默不作聲,不知該如何應對,跟從的結果不問可知,觸手可得的參將職位肯定是沒戲了,若是能活到戰亂之後,倒是一步登天,當個總兵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出言製止,自己還配當一名武將嗎?
相比陳覺的糾結之態,李樹信則要清醒的多,基於他對華興人的了解,打起來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但也沒有張素想的那麼大。
在張素講述自身計劃的同時,李樹信也在緊張思考,他所接觸的華興人,可不是一群莽漢,哪會任由你牽著鼻子走?
若是人家不亂,咱們自亂陣腳,豈不是貽笑大方?
有郭文紹的前車之鑒,難不成知州大人也要步其後塵?
麵對如此危局,張素壓力確實巨大,但其所言之策,並非完美無缺。
見張素現出征詢之色,李樹信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一種可能,隨即脫口說出。
若是華興人安坐不動,轉而向省城、京城告狀,我等將如何應對?
此時的李樹信,雖然不知華興年後操作,但也對福瑞昌眾人的能量有所了解,況且後邊還有一個不省心的喻邦泰呢。
被李樹信這麼一問,張素也有些發懵,告狀?華興人找咱們的上級告狀,這事靠譜嗎?
李樹信的答案是絕對靠譜,廣州商人曹洪、喻邦泰,可都是能量巨大的主。
雖然年後還未到過榆林港,隻要稍作揣測,也知華興那邊必不會閒著,赴京之事必然已經成行。
有靠山的華興人,和沒靠山的華興人,顯然不能同日而語。
張素的計劃雖然狠絕,但也有自行其是的嫌疑,若是總督府巋然不動,或者朝廷允許和談,崖州這邊又該如何自處?
打嘴仗,咱們未必能勝過華興。
話說到這個地步,陳覺那邊也鎮定下來,出言詢問張素,大人為末將謀取參將一職,似乎與當前之策有所衝突,不知有何道理?
張素長長地歎了口氣,隨即說出另外一策。
若是無法通過決戰製服華興人,那就隻能作長期打算了。
具體來說,就是積極備戰、練兵,沒有一支驍勇善戰的精兵,那就隻能坐看華興做大,給後人留下無窮禍患。
當日沈植帶兵來崖,但凡有一戰之力,也不至於出現如此被動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