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人興奮勁過去之後,周茂才又讓羅懷蔭說說想法,若是跟著喻邦泰,天天當少爺、公子,過燈紅酒綠的日子,那可就壞菜了。
羅懷蔭倒也實在,言稱自己讀了十幾年書,也不知是悟性太差,還是不夠專注,總之一事無成,相比同輩中數名秀才,甚至幾個兄弟舉人有望的局麵,實在是沒臉繼續讀下去了,這才來到廣東,找叔父另謀出路。
按照羅懷蔭自己的想法,就是想換個賽道,當不了官,能掙錢也是一種活法,總不能一輩子碌碌無為吧?
究其根本,還是野心作祟,羅懷蔭告訴座中三人,自己此來濠鏡,並無聲色犬馬之欲,隻求另辟蹊徑,找尋成功之道。
話裡話外,仍舊書生氣十足。
羅懷蔭的表態中規中矩,喻邦泰隻能好言安撫幾句,然後便讓喻年帶其到商鋪賬房,先熟悉熟悉賬冊再說。
見此情景,徐靖起身站起,表示要回後院收拾一下,稍後再與周先生敘談。
喻邦泰指了指徐靖頭頂的假發、頭巾,笑著讓他拿掉算了,怪裡怪氣地,根本唬不住人。
旁邊的周茂才亦是同樣說辭,反正招撫在即,沒必要故作燕朝衣冠。
徐靖笑著答應下來,頂著一頭假發,確實不太自在,現在天氣這麼熱,光一個流汗,就能讓人煩不勝煩。
待羅懷蔭、徐靖先後走出,二人再次落座,喻邦泰連忙問起招撫細節,羅大人是否還有其他安排?
周茂才搖搖頭,說是事情雖定,但怎麼談?談什麼?需等羅大人見過總督大人之後,才能有所定論,咱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和華興人建立聯係,讓他們做好談判準備。
招撫之事,快不得,也慢不得,隻能照著規矩,一步步往前推進。
他這次過來,僅是受大人委托,將喻邦泰留在濠鏡待命。
而他自己,也會在濠鏡待一段時間,等大人返回時,再一起商議後續事宜。
聽周茂才如此說辭,喻邦泰心中起疑,隨即問他為何不去肇慶?既然收到消息,自己肯定不會亂跑,何必勞動先生時時看護。
喻邦泰話問的直白,周茂才愣了一下,隨即仰麵大笑,說是你小子想偏了,看護你?我可沒那功夫,來你這兒做幾天客就不行嗎?
見其中另有隱情,喻邦泰連忙虛心請教起來,咱們總不能乾等著吧?或是還有其他曲折?務請先生指點一二。
周茂才端起杯子,細細品了口茶,這才說出另一番見解。
從職分的角度來說,招撫之事應由副指揮使戴嶸著手操辦,可總督大人偏偏讓羅大人入府議事,不知其為何意?自己冒冒失失地過去,豈不是顯得咱們太過熱切了。
羅治盛將他留在濠鏡,也是不想過於張揚。
招撫華興,怎麼看都是一項肥差,朝廷沒有定議之前,各色人等俱都躲在外圍觀望,如今旨意已下,這些人豈會坐視機會旁落?
如此好事,未必就能落在咱們大人頭上。
話又說回來,若是將來事成,你小子可是頭功一件。
至於戴嶸作何感想,那就不是咱們操心的事了。
聽周茂才解釋一番,喻邦泰才醒悟過來,合著忙活半天,事情還懸在半空呢,隻是一旦有變,自己又該如何行事?
周茂才笑了笑,問他是不是想改換門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