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巨的到來,讓碼頭的緊張氣氛迅速緩解,董承軍悄悄撤離一線,再次將田鬆明推了出來,應付接下來的問話。
不知不覺中,時間已到午後,場院裡的人們張羅著吃飯,鄉兵們可就慘了,之前打得是速戰速決的算盤,根本沒帶糧食,如今僵持下來,餓肚子已成必然。
為今之計,李相繼隻能讓手下跑到村裡,無論什麼吃食,儘力弄來再說。
倒是梁巨頗為熱心,安排手下兵丁隨行,無論如何,彆讓鄉兵們餓的太久。
說到眼下情形時,李相繼一臉苦相,直言碰到亡命徒了,之前的計劃全部落空,能不能打下去,還得視情況而定。
直到此時,李相繼仍舊心有不甘。
名聲這東西,平時看起來沒啥用,但若真壞了,帶來的麻煩必然無窮無儘。
作為佛山忠義營的召集人,李家因此受益匪淺,靠的就是能謀善斷、團結各家的本事,而這東西,說的虛點就是名聲。
如今先在崖州丟船,後在濠鏡丟鋪,若是連這處碼頭都拿不下來,之前叔父李獻聰費儘心機,積攢下的威望,必會一損再損,直至成為眾人口中的笑話。
而他李相繼,將是這樁笑話的主角。
無論李相繼如何不甘心,梁巨給他的唯一建議,那就是趕緊報官,縣城那邊再怎麼樣,也不會向著福瑞昌,更不可能任由華興這種域外勢力攪風攪雨。
另外,作為西南鎮的最高長官,梁巨也要向縣城彙報此地情形,至於口徑嘛,咱哥倆務必先達成一致。
勸了半天李相繼,梁巨又起身來到場院,向田鬆明谘詢意見。
一看到梁巨,田鬆明立馬氣血上湧,口中說出來的話不陰不陽,諷刺意味十足。
之前黃平買地的時候,可是給你送過禮的,那時候你不作提醒,如今事情鬨大了,才過來息事寧人,到底是何居心?
梁巨現出一副嚴肅表情,沉聲讓田鬆明彆胡亂攀咬人,你們和吳順祥的協議,找的是村中之人作保,我也是事後才知道的。
據吳順祥所言,經我作保的那份協議,因李家另有事由,未能給付銀兩,已經作廢。
考慮到鄉中情誼,我才沒當麵點破。
待碼頭運營數月,李家亦未出頭,我便信了吳家所言,由此多說無益。
聽梁巨解釋半天,田鬆明心中嗤笑,口中卻隻能應承下來,算是給這位巡檢留幾分薄麵。
說到李家那邊的事來,梁巨直言其銀子給付確實晚於福瑞昌,但合約簽署卻在前麵,而吳順祥所說李家反悔一事,純屬子虛烏有。
倒是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李家出的銀子,確實不及福瑞昌豐厚。
吳順祥因此生出貪欲,才是這場衝突的最大誘因。
見梁巨跑過來的目的,居然是統一口徑,田鬆明再次說出諷刺之語,並告誡梁巨,李家有勢力,福瑞昌也不是白給的,你自己可要好自為之。
梁巨對田鬆明的警告深以為然,隨即問起這邊的訴求,他會一一轉告李相繼,爭取讓對方認可。
田鬆明看著梁巨,問他死傷之人怎麼辦?需要報官嗎?
梁巨堅決地搖搖頭,表示哪裡有死傷啦,我這個巡檢可沒看見,至於撫恤嘛,你們都是大戶,還能缺這點兒銀子?
能息事寧人,咱們最好彆把事情搞大,這樣對大家都好。
至於你們兩家該如何進退,還是交給縣城那邊決斷吧。
打官司總比打仗要強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