蝦夷島長有千裡,大大小小十幾個部落,月命部落環猶山而居,為最大,縱深近三百裡,應龍踏遍了每一寸田地,從內心,他不願意拔苗助長,但月命部落僅僅耕種黍菽麻,而且粗劣不堪,無可奈何之下,隻好儘快催熟。
然後嚴命,停止一切漁獵,老人和一些女子做飯,擔荷至田,其餘女子和所有的壯年男子一起躬耕,日夜作息壟頭,收割、墾田,再讓監兵協助,開山辟地。
應龍本對耕作不甚了了,至於水利,自己曾承烈山教授,親勘黃河,倒胸有成竹,而天照為日下鷹鳩族管事,農耕漁獵,無所不知,經與反複商議斟酌,遂擇適合之壤,從乾坤袋取出中州五穀顆種,遍撒播種;並架設翻車,引湖泉之水通渠灌溉;一時之間,良田廣袤數倍,煥然一新,人頭攢動,脊背向天。
當應龍催熟的黍菽,裝滿了家家戶戶的瓦甕,所有人恍在夢中,剛剛播種不久,居然就收獲了?!是以,應龍之命,無不俯從,所過之處,無不跪伏,儘皆叩拜。
應龍從人變成了神。
正值應龍忙得不可開交之際,浮槎,女節急匆匆敲著無極的門。
“怎麼了?”無極見女節麵帶驚慌,詫道。
“神鬥不見了!”
“先彆著急,槎上和附近都找過了?”無極一怔,問道。
“嗯!”
“會不會去找應龍了?”惠陽聞聲而出道。
“那他應該和我說呀!”
“你好好想想,他有可能去哪?”
女節稍稍冷靜,垂首苦思,忽道“前些日,他曾提及猶山的神靈!”
“莫非起了好奇心?”
“不是!”女節搖首道,“他想幫那些老人的忙!”
再仔細回憶詢問,無極和惠陽對視一眼,隱露擔憂,轉向女節道,“也許是真上了猶山,這樣吧,我們倆即刻去找他,你留下,倘若不是,及時傳音我們!”
說著,無極從懷裡掏出一個傳音符,遞予女節。
女節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我也陪你們去!”騰根沿廊而來,道。
猶山,循著那日隱約吟嘯的方向,神鬥穿林而上,自淩晨至晌午,翻過兩座山崗,居然連一隻野獸也沒碰著。
神鬥卻更加生疑,偌大的群山,人跡罕見,怎會沒有任何凶禽猛獸的蹤影?!
他抬頭眺望,遠遠的,最高的一座山峰已能看得清清楚楚,與其他迥異,平頂環狀,墨綠點染,白雲繚繞,風景如畫。
神鬥不敢大意,屈膝盤坐,養精蓄銳,從突破修真境,由內到外,變化翻天覆地,以前靈海如窪,吞納靈氣似滴露相仿,如今不知廣泓了多少倍,柔和的橙黃,色若琥珀,搖曳蕩波,更幻耀著九寶玲瓏根,絢麗璀璨,靈氣彙聚如泉飲一般,舉手抬足,有飄然若仙之感。
一炷香後,神鬥風馳電掣,徑奔平頂峰而去。
剛登半山腰,山峰轟然一晃,旋即一聲清越的吟嘯震徹九霄,神鬥站立不穩,雙耳嗡嗡鳴響,仰麵摔倒。
天旋地轉之間,峰頂,一條銀白、長約百丈的巨龍騰躍而出,扶搖直上,映著刺目的陽光,遍身銀鱗熠熠,昂頭擺尾,神威凜凜。
似乎發現了自己,雙目如炬,四爪踏空,龍軀一扭,俯衝而下。
神鬥疾如閃電,翻身掐訣,靠在一棵合抱大樹,刹那杳無影蹤。
“神龍,這是神龍!”剛才,神鬥不假思索,不遁土而以樹隱身,隻因惟有如此,他方能看得清楚,不但沒有一絲恐懼,反而激動難捺,又驚又喜,神龍,四大祥獸之首,他雖然從未見過,然自幼時,不知曾多少次翱翔夢中。
飛沙走石,樹倒草偃,神龍從天而降,睥睨四顧,虎步前行,越來越近,漸至樹前,神鬥悄悄仰首,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瞅著,真大啊……頭似駝,耳似牛,項似蛇,腹似蜃,須髯飄拂,頭生雙角,枝枝椏椏,形如珊瑚,晶瑩玉潤,直刺長空。
幾乎四目相對,眼亮如燈,喘息可聞,臉上細細的絨毛皆真真切切,神鬥心怦怦狂跳,屏息凝氣,一動不動。
半晌,神龍好像思索著什麼,忽然騰空而起,颶風如柱,飛沒峰頂,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