摯啟的歸來讓隊伍中爆發出一陣歡呼聲,許多人興奮的看著這個年幼的少年公子慢慢靠近,更有年輕人滿臉崇拜之色的揮著手。而摯啟眼中卻是地上永遠無法再起身的同伴,人群中流著鮮血、來不及收撿的斷臂殘肢。
驟起的寒風卷著濃烈的鮮血味道灌入他的口鼻之中,他劇烈的咳嗽起來,摯辰的身影出現在身邊,他順勢倒在了摯辰懷中。
摯啟在一陣馬車的顛簸中醒來,睜眼發現身邊除了二叔,還有一個隨行之人的女眷,應該是昏迷時照顧他的。摯辰見他醒來,吩咐那女子下車,對著摯啟說起了話。
“常老二說你有些本事,沒想到會是這麼大本事。”
“還不是躺下了,傷亡大嗎?”
“七死十五傷,傷者有五人怕是要落下殘疾。”
“我害了他們。”
“誰又能想到馮生這般狠,連一個六歲的孩子也不放過呢。”
“這仇我會親手報。”
“先好好休息。”
“那些死傷者會如何?”
“死者厚葬,家眷重恤;傷者治傷,殘疾者侍養終身。”
“算得上極為優厚了,可我還是覺得人命不該如此輕賤。”
“在許多人眼中,世間最輕賤的便是人命了。”
車隊在二日後的午時駛進了湯溪鎮,原本在鎮頭等著家人歸來的人群,看見隊伍的模樣都慌了神。
在得知路上情形之後紛紛上前查看,一時間場麵有些混亂。見著親人完好無損喜極而泣者;見著兒女身上帶傷暗自抹淚者;見著家人屍骨冰涼嚎啕大哭者。
摯家的商隊以前也曾有過損傷,但從未像今天這般損失慘重。本來應該是重逢的喜慶場麵,如今所有人都不免有些淒然。
摯辰也有些難受,沉默的領著剩下隊伍往摯家趕去。還沒到家就遠遠的看見摯亦夫妻等在家門口,待馬車行近一點時,一旁的雲韞已經迎了上來。
“啟兒呢?”
馬車門打開,看著還有些虛弱的摯啟扶著車門走了下來。
“這是受傷了?”
“娘,沒受傷,隻是虧了元氣,休息一下就好了。”
雲韞半摟著兒子進了家門,經過摯亦身旁時還白了他一眼。摯亦站著臉色不變,對著不遠處的摯辰點了點頭,也轉身進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摯啟被包裹在濃濃的親情之中,母親從早到晚的陪在他房中,每天各種補氣的吃食、草藥源源不絕。本來三天就已經大好如初的他,生生的被雲韞按在床上躺了五日才鬆口。
趁著到年關還有幾天的工夫,摯啟去看了鎮上的幾個熟人。鐵娘子難得的十分清閒,坐在那張描箋的桌前發呆,說是在為了下一次鑄劍休養心神。見著摯啟她罕見的露出了喜色,問了這半年的經曆,還教了幾首詩詞之後才放他離開。
他在雲韞口中聽了些石胖子的傳聞,所以在何書生的書鋪見到他時,摯啟沒有覺得驚訝。隻是不知道是否因為他體質異於他人,半年的瘦身下來並沒有多少成效。進門的時候,石胖子正捧著一本《太白詩選》,著實讓摯啟震驚了一回。
“還真是太白劍啊?”
“那是自然,何先生說與我相合。”石胖子眉飛色舞的有些自得。
“你也沒瘦下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