摯啟領著兩人沿街尋找客棧,還盤算著身上的銀錢夠不夠在這城中住上三月。然而他們在大街小巷穿梭了大半個時辰之後,才知道因為大雪封路的緣故,許多外地的行商被困在袁州城中,大小客棧早就被無法返程的商隊住滿了。
這給摯啟慶幸的省去了錢財的煩惱,卻出了個無處可住的難題。正當三人愁眉不展之時,看見一個婦人牽著個漢子,一瘸一拐的想著他們走來。
“多謝三位恩公之前出手相救,小女子方才失禮了。”
“這位嬸嬸無需客氣,舉手之勞罷了。”
“恩公舉手間救下我母子性命,實乃再造之大恩。”
女子說完就要不顧傷勢跪下來,被三人趕緊扶了起來。
“我觀三位恩公麵有憂色,可是遇到了什麼難事?”
“我兄弟三人本欲在城中搭乘商隊去往外地,卻被告知因雪需得三月才能出行。如今城中客棧被困在此地的商人住滿,我們正為在何處落腳而犯愁。”
“原來是這個事,此事我有辦法,三位恩公隨我來。”
郭昇抱著孩子,摯啟和屠烏攙扶著女子繞道城南的一處院落之時,才明白女子真的有辦法。
袁州城南所居多為行商之人,女子名喚青姑,家中和鄰裡都以行商為生。往年此時正是商人返鄉之日,隻是今年因為大雪被阻隔在外地,如今家中隻有她們母子二人,而旁邊的院落中更是空無一人。青姑將睡著的兒子放在家中,便領著三人打開了隔壁的院門。
“你們放心住在這裡。這家主人與我們當家的打小便是兄弟,而且他們得在你們啟程之時才能回來。”
三人有了落腳之處,青姑也有了報恩之法,倒是個皆大歡喜的結果。青姑還送過來不少吃食和被褥,隨著她腿腳還有些不便,但見著她臉上掛滿笑容忙碌的樣子,摯啟也不好拒絕。然而融洽的氛圍沒有維持多久,便被兩批不速之客打破了。
第三日上午,青姑正在清掃兩個院子中的積雪,屋中修煉的三人遠遠的聽見了幾道急促的腳步聲。來人還未走近便高喊著青姑的名字,青姑丟下手中的竹笤打開院門,隻見一個南城的吏官領著幾個州府打扮的差役走了過來。
“趕緊放下手中活計,隨我們走一遭!”
“敢問差爺小女子犯了何事?”
“明知故問!前日你當街詐傷,訛了幾位貴人的錢財!”
差役們無視了青姑臉上的傷痕和蹣跚的腳步,領頭之人不等她辯解,便拿出粗重的鐐銬上前拘人,嚇得青姑麵色蒼白的呆在原地。他見狀發出得意的笑聲,舉著鐐銬邁步上前,卻被一根突兀出現插在身前的桃枝阻住了步伐。
“何人敢阻礙官差辦案?”
“想要尋回顏麵讓正主自己來,耍這些手段也卑劣了些。”
一道身影從屋內閃出,握住地上的桃枝一揮便將手持鐐銬的差役掃出了院門,“嘭”的一聲落在地上。好在院外積雪尚在,哀嚎了兩聲便被手下之人攙扶著快速消失在街角處。摯啟安慰了青姑兩句,交代她這兩天不要出門,然後便回到屋中靜等著正主上門。
兩日後的午間,剛過了晝食,院外的主道上浩浩蕩蕩的來了一群人,嚇得周圍的住戶和行人紛紛避讓。這群人在青姑家的小院外不遠處停下,然後兩隊甲士分左右散開圍在院子兩旁,一個身穿綠色官服之人上前,攤開一本書折念了起來。
“本官袁州城司理,奉知州大人之命來此斷訟宣判今有刁婦吳方氏,貪利而失孝悌,心昧而妄尊卑。於四日前罔顧德行,當眾攜子詐傷,意圖示弱以博同情,聚路人之憐憫、訛仙人之錢財。仙人憂民生苦,本欲賜銀以撫之。豈料刁婦狡詐,夥同謀奪銀錢、逞奸計傷良善。如此不守婦德、不尊仙長之人,實難容於天地間。知州親斷——縛枷遊街、獄鎖終生。”
司理官念完便站到了一旁,而摯啟早在判書宣到一半時便將暈倒的青姑扶了進去,甲士見著他的動作也隻是默默的站著。待他們三人走上前來時,正主才真正的走上台來。
“齊師兄,便是這三人?”
“不錯!”
十數個少年郎擁著一個青衣少年走上前來,正是那日縱馬長街的領頭之人。十餘人中除了當日的四人,剩下幾人看著實力很強,但卻更恭敬一些,一直對著領頭的齊師兄獻殷勤。齊師兄見著摯啟他們走出來,臉上掛起習慣性的自信笑容。
“如今我們奉知州令來攝拿罪婦,你們當如何?”
“脫褲子放屁而已,修行之人卻行些俗世官場的齷齪手段,厝葉園便是如此育人授術?”
“你敢辱我宗門?”
“莫非有錯?不過是怕落了個‘欺凡’的名聲,便勾連州官編排罪名。作為厝葉園門人,丟的不是你們宗門的臉?那日見得真相之人何其多,你們如今以勢曲實,難道就能堵住悠悠眾口?這些人都是修行界之基,你們在袁州城如此跋扈妄為,就不怕將來厝葉園地基毀、高樓塌?”
“你!”
厝葉園一行人被摯啟一頓搶白,臉色漲紅得說話不出話來。為首的齊師兄更是目露凶光,陰沉的麵容似乎要擇人而噬一般。
“你是我齊榛修行以來,見過的嘴上功夫最厲害的修行者,堪比俗世的罵街潑婦。不過我們今日大費周章,並不是靠幾句話便能熄了乾戈,還得拿出點實力來見真章。”
“你和我?”
“並無不可!”
“輸贏當如何?”
“你贏了,這判書即刻作廢;我贏了,也可以饒過這婦人,不過我要牽著你縛枷遊街!”
“倒也公平。”
齊榛望著摯啟臉上不明所以的笑容,以為是他對口中公平的嘲諷。本想著能用縛枷遊行羞辱於他,如今不僅沒能如願,還被反諷了回來。
齊榛咬牙切齒的瞪著摯啟,揮手示意同伴退到一旁,然後取出了一截與柴虎有些相似的木藤。
摯啟看了一眼泛著淡紫色光芒的木藤,嗅了嗅身前有些甘甜的冷風,對齊榛的印象又差了幾分。他對著屠烏和郭昇低聲說了幾句話,兩人先是回到屋內停留了片刻,然後走出院門規勸圍觀之人向後退去。
人群中有兩人並不像其他圍觀之人心有疑惑的往後退著,而是繞了個圈之後找了個更近的地方藏了起來。
“是他嗎?”
“不確定,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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