摯啟跟著摯家的車隊踏上了歸程,摯辰在月前便回了湯溪鎮,領隊的是車隊中的老麵孔。走到三年前的悲傷之地時,隊伍中許多人都還記得那時的情景。他們默默的取出酒囊,往地上倒了一行酒,然後自己灌了一口。
摯啟也拿了一個不屬於他的酒囊,不過他隻是自己喝著。有人見他年幼想要上前勸阻,卻被一旁的老人拉住了,老人滿目崇敬的看著獨飲的摯啟,向不明所以的新人們講述三年前的故事。
三天後的傍晚,車隊回到了湯溪鎮。摯啟在鎮頭看著眼前與歸來的親人相擁的鄰裡時,突然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儘管歲月無情催人老,但也能慢慢抹平心中悲戚,如今鎮上張燈結彩的喜樂氛圍,或許就是歲月對新年的美好祝願。
摯啟並沒有提前寫信告知父母回家的消息,所以家門口迎接車隊的隻有二叔摯辰。摯辰見著從馬上跳下的摯啟,驚喜的上前狠狠抱了他一下。
“真是長大了,都能騎馬了!”
“這兩年在衡州除了修行,便是在等二叔娶親的消息。”摯啟調笑道。
“好小子,都敢取笑你二叔了!”
“二叔今年這麼早回家,是不是又有哪家的女子托人上門說媒,娘親逼著你回來的?”
“好哇,剛回來就皮癢了,來讓二叔給你撓撓!”
叔侄在重逢的歡樂中打鬨著,驚動了院中的雲韞,她走到門外看著不遠處笑容滿麵的摯啟,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娘親!”
“啟兒!”
摯啟飛奔向雲韞,一躍撲進了她懷中。兩人都緊緊的抱著彼此,淚水伴著笑容從臉上淌了下來。
“兩年多才想著回來,你是不是也想學你二叔?”
“娘!”
“讓娘仔細瞧瞧。”
雲韞拿出一塊手絹擦乾了臉上的眼淚,還將摯啟的淚水也擦淨了。然後目不轉睛的盯著摯啟,雙手輕輕的撫摸著他的臉。
“黑了些,不過的確長大了,都快比娘高了。”
“娘親也越來越漂亮了。”
“貧嘴,你爹去鋪子裡了,一會兒才回來,我們先進去吧。”
摯辰在進門的間隙找個機會溜走了,雖然他自稱江湖豪客、天地不懼,但對這位長嫂卻一直有些敬畏。
雲韞拉著摯啟在屋中坐下,詢問這兩年多的經曆。摯啟隻是講了些開心的事和新結識的朋友,讓沉浸在遊子歸家喜悅中的母親笑容更深了幾分。說話間糕點擺滿了桌麵,都是摯啟平日裡愛吃的,而且就在摯亦進門的時刻,雲韞還準備好了一桌飯菜。
看著遠遊歸來的兒子,摯亦難得露出了笑臉,摟著他摸了摸了他的後腦,招呼著摯辰拿出了一壺酒。摯亦將兄弟兩人的酒杯斟滿,給雲韞也倒了一杯,摯啟很少見母親喝酒,但這次她沒有拒絕。
但當摯亦給摯啟也倒了一杯時,她臉色便有些不悅。
“他還小,怎麼能喝酒?”
“年後就十歲了,喝點不妨事。”
“是啊,嫂嫂!”
雲韞瞪了兄弟二人一眼,嚇得摯辰往後縮了縮,不過她還是收回了攔著酒杯的右手,讓摯啟身前的酒杯也斟滿了。四人舉杯同飲,席間摯辰講些江湖見聞、雲韞數數家長裡短、摯啟說了些沿路風光,摯亦則是默默的聽著。
觥籌交錯間,摯啟和雲韞臉色都泛起了緋色。戌初時分,不勝酒力的摯啟和雲韞已經被扶回了房中,廳內隻有摯亦兄弟兩人還在不停的喝著。
“大哥,我們……”
“還有些時日,過完年再說。”
摯啟從宿醉中醒來已經是午後,在母親口中得知鐵娘子閉關鑄劍與何書生閉門謝客的消息後,他便出門向石家走去。還沒踏進石家大門,便聽見了院中傳來的呼喝聲,下人們認得摯啟行禮避讓。
待到摯啟來到院中,看見一個身穿白衣的胖子揮舞著長劍。雖然他體型有些寬碩,但長劍收發隨心,招式看似不循章法卻有幾分不羈之意,嘴中不時還蹦出幾句詩詞,場麵十分精彩又有些滑稽。
“不錯嘛,石胖子!”
“摯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