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崖邊的兩人都在沉思之時,一個衣著素雅的年輕女子從院中的木屋走了出來,躡手躡腳的走到他們身後,似乎要做出什麼不利的舉動一般。
“曦兒,又胡鬨了!”
“哎呀,為何每次都能被祖師發現!”
被崖邊之人識破,年輕女子似乎有些不開心,不過這應該不是第一次有這種結果,她嬌哼了兩句之後便坐在了中年女子的另一側。
“都是做宗主的人了,怎麼性子還是這麼跳脫!”
宗主!伏淩川宗主!誰能想到江州第一大宗門如今的宗主竟然是一個桃李年華的女子。即便此時摯啟醒著,他也完全想象不到身邊這個靚麗俏皮的女子,便是那個在大殿中執掌一宗權柄、相貌不明且聲音難辨的神秘伏淩川宗主。
“祖師奶奶,他何時才能醒來?”
“他在想一些東西,想明白了自會醒來。”
“那他在想什麼東西,居然都能想睡著了?”
“在想那些你不願意想的東西。”
“那些東西很難的,他能想明白嗎?”
“他雖然年紀比你小,但經曆卻比你複雜很多,感悟自然要深一些。”
“那不如祖師放我下山遊曆,讓我增長些閱曆如何?”
“你是一宗之主,怎可輕易離山?”
“兩位師姐一內一外,將宗門事務打理的井井有條,我在與不在並無區彆!”
“等你能像他一樣,靜下心來坐在我身邊觀大江東去,我便許你下山。”
冼曦撇了撇嘴,坐在一旁不再言語,也學著兩人的樣子看著山下奔流向東的大江。然而一刻鐘時間不到,她便起身在崖邊重重的剁了一腳,鑽入了滿院花草之中。
摯啟此刻腦中全是流動的大江。時而奔湧如潮,時而平靜無波。他俯下身去能感受到江水濺到臉上時的清涼,立於雲巔能看到自天而始、入海而歸的圓滿。天地巍然不動,而觀者卻各有所感。大江如是,匡山亦如是,唯山下人與山上人有彆。
摯啟似有明悟一般睜開雙眼,發現身旁之人已經將目光從山下移到了自己身上。她的正臉比側臉要更多幾分美貌,峨眉黛目美人尖、碧口瓊鼻桃花腮。
她雖然臉上未施脂粉,但也擔得上這句溢讚之詞,就算是發髻上沾染的片片霜華,也隻能多添了三分清冷。除卻眉宇間的歲月滄桑,她讓摯啟想起了母親。
“才得明悟卻心有戚戚,可是憶起了往事?”
“前輩見諒,晚輩想起了逝去的親人,有些失態。”摯啟赧然一笑。
“親人啊!”她思緒似乎飄得很遠。“想不起來了,這些年除了那丫頭,唯一見過的就是你了。”
“是晚輩之幸。”
“你也不用這般拘束。對了,老身江漪,你是叫摯啟對吧?”
“見過江前輩,晚輩正是摯啟。”
“摯是古姓,我已經許多年未曾聽過這個姓氏了。”
江漪的目光越過摯啟看向遠方,似乎又陷入了追憶之中。摯啟突然聽到身後的花草叢中響起窸窣的聲音,轉頭看了一眼沒有發現什麼,身旁的追憶之人卻已經回過神來。
“失態了。活得年歲久了些,總是會不自禁的憶往昔。”
摯啟禮貌的笑了笑沒有說話,他從江漪的神態中能看出她的確已經活了不少歲月,隻是猜不著具體的時間,他也不敢妄言以免鬨出笑話。
“說正事,你應該也是見過祂了?”
“祂?”摯啟疑惑道。
“能讓沈卿丫頭的玉牌生出感應,你肯定是見過祂的。以我如今的年紀,倒也不用避開祂的名諱。祂就是隆興府城外,水靈眼中那座小島上的水靈!”
“水靈!”
“不錯,你也不必否認此事。雖然自那裡歸來之人都會閉口不言湖邊水、島中事,但你我都是經曆過的人,倒也無需避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