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眼前的風雪散去,露出直通山頂的冰階和散落無序的冰殿時,他確定自己陷入了某種陣法當中。隻是不知是偌寒澗的宗門大陣,還是單單針對自己的困陣。
他繼續沿著冰階向上,四周走動的還是早上那些的弟子。他停下來喚了兩聲,卻並沒有人回應他。一個步伐不是那麼匆忙的女弟子從他身前經過,大聲呼喊了兩聲依舊沒有得到回應之後,他直接快步走到她身前,試圖將其攔下。
然而她彷佛沒看到摯啟一般,直直衝他走到了過來。眼見著兩人就要撞到一起,摯啟不得不讓開之時,女子竟然直接從他身前穿了過去!就像一個虛幻的影子一般,穿過了他的身體之後,繼續自顧自的走了下去!
“這”
聞所未聞的碰撞讓摯啟大為震驚,他呆滯了一陣之後飛快的衝向冰階上的所有人影,可惜無一例外的全都從他們身上穿了過去,沒有一個人抬頭回應他。
他在整個偌寒澗瘋狂的奔跑著,經過一條條岔道,穿過一座座冰殿,然而所有看似堅固的建築,都在他身前如遮路的風雪一般一穿而過,沒有任何阻礙。
“看來是針對我的陣法。”
偌寒澗當然不會在一夜之間便化為虛無,那麼隻能是摯啟陷入了陣法之中。他雖然曾經在何書生的書鋪中讀過基本關於陣法的書籍,但一是不曾動手布置破解,二是此處依地勢而成的困陣,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認知。他有些頹然的在冰階了坐了許久,隨後起身向自己住了三個月的那處冰殿走去。
摯啟看著身前亦假亦真的冰殿,有些無奈的笑了起來。他在這裡住了三個月,煉了無數瓶藥液,可如今站在一步之遙的距離,卻依然看不出眼前是一片虛無。他自嘲的揉了揉臉,徑直衝著大門走去。
“咚!”正臉撞在冰門上的聲音十分響亮。
“這、這竟然是真的?”
摯啟又揉了揉臉,這次是因為有點疼。他震驚的摸著有些冰涼的大門,眼中儘是難以置信的神色。突然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他捂著臉回頭,見到了那個看了三個月的女子。
“師兄,你的早飯送來了。”
“你、你等等!”
三個月日夜相見,卻不曾說過一句話。如今叫住他,竟然是懷疑她是否真的是個人。這位女弟子見住在冰殿中不說話的師兄突然開了口,也覺得有些奇怪,但見他探著雙手向她走來時,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師、師兄,你要乾嗎?”
眼見著摯啟的雙手觸了她的衣衫,就要碰到身體時,她終於忍不住叫了出來。尖銳的叫聲將摯啟從迷蒙中喚醒,感受著指尖柔軟的觸感,他確信眼前的女子是真的。
女子見摯啟又呆在了原地,轉身飛快的跑了出去。摯啟看著眼前的吃食和飛奔的女子背影,然後望了一眼下山的冰階,起身向山頂走去。
山頂的風雪似乎比山下還小一些,十幾階的距離並不長,他來到這座偌寒澗最大的冰殿前,站著、坐著甚者躺著猶豫了很久之後,才鼓足了勇氣推開殿門走了進去。
“果然是真的。”
摯啟不知此刻的自己是否還在陣法中,他走在空蕩的大殿中,心裡還是有些忐忑。雖然薑靈曾言將自己留在偌寒澗是好意,但修行了數百年的高階修行者的心思,常人很難看得通透。如今踏入這個殿中會是什麼結果,他心中沒有一點把握。
大殿中的依舊是冷風穿梭,空著的蒲團拱衛著深處的冰台,冰台上的男子依舊一動不動的背對著大門,低著頭好像睡著了一般。摯啟走到最近的一排蒲團停下,身旁有一縷風經過,穿過冰台上吹起了台上之人披散的頭發。
“比我想象的要晚些。”低沉的聲音響起,他沒有轉身。
“前輩,晚輩心中有疑問。”
“儘管問就是,也不用稱呼前輩,叫我袁冰即可。”
“袁前輩,不知為何要將我留在此地三年?”
“你先聽我說個消息。半年前厝葉園在修行界發出宗門通告,尋找兩位失蹤的長老和一個俗世家族的滅門凶手,這在整個修行界也算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但在一個月前,厝葉園再次通告整個修行界,直言兩位失蹤的長老已經殞命,而凶手正是那個俗世家族的滅門之人。
兩位長老恰逢凶手欺辱凡人,與之搏命而不敵,最終命喪敵手。厝葉園曆時半年誅滅凶手,迎回了兩位長老的屍骨,並且將他們兼濟凡俗的事跡廣為宣揚。”
“厝葉園!”
摯啟咬著牙擠出了三個字,緊握的雙手微微顫抖著。他想不到會在此時此地聽到厝葉園的消息,也想不到消息會與自己有關,更想不到厝葉園會用摯家的莫名毀滅來粉飾自己的顏麵。
他們本就是毀了摯家的疑凶,如今卻搖身一變成了救助凡人的英雄。摯啟想起自己在厝葉園山門中輕易的相信了他們的諾言,恨恨的將嘴唇咬出一道血印。
“看來是和你有關的?”袁冰說話間已經轉過身來。
“不錯,我就是那個被滅的俗世家族唯一的幸存者!”
“那你覺得厝葉園所言可信嗎?”
“背信之人何以言信。昔日他們在宗門中曾答應徹查此事,最終卻是為自己掙了份美名,甚至連凶手的名字都沒有!”
“你有什麼想法?”
“殺上厝葉園,毀了他們的信義假麵!”
“這就是我留你三年的理由。”
摯啟升騰的殺意被這句話瞬間擊碎,他無處宣泄的恨意將雙目染得血紅。
“我知道你曾殺進他們山門,還擊敗了兩位長老,令整個厝葉園顏麵掃地。可那時隻是因為他們輕敵,沒有將你這個名聲不顯的小子放在眼裡。
可你傷了他們許多門人,又引來霧隱山之人上門問罪,他們豈會再像上次一樣任你橫衝直撞。恐怕你剛進入袁州,就被他們門中高手輕易打殺了。”
“原來袁前輩全都知道。”
摯啟並不是無知莽漢,袁冰的一番話將利害關係說得十分通透,他也漸漸從憤恨的衝動中平靜下來。
“你我都明白,若我不將你強留在偌寒澗,一旦你下山之後,總會忍不住殺上厝葉園的。”
“晚輩的確無法時刻保持冷靜。”
“所以你的疑問解釋通了嗎?”
“可為何是三年?”
“這個問題,三年後我再回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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