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艱難的扭過頭看著狹小的車廂,發現一旁躺著的少女呼吸平穩時,心中長舒了一口氣。而當他看見坐在角落盯著自己的落魄男子時,驚喜得叫了出來。
“哎喲!”他激動得想要起身,卻被體內傳來的痛楚拉了回來。“風前輩,真的是你?”
“才幾年不見,便不認識了?”
摯啟有些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這個六年前在袁州讓自己從重傷中恢複過來的男子,如今不僅又一次救了自己,還將同行的寧櫻也救了下來。他感受著窗外清晰的蟬鳴,看著如六年前一般坐在角落喝酒的風嵐,有種宛若夢中的感覺。
“我們這是在何處?”
“前麵便到了建康府的地界了。”
“建康府!?”摯啟驚得險些又要坐起來。“怎麼會到了建康府,我記得應該在太平州才對。”
“你聽聽窗外的蟬鳴,如今已經是七月了!”
“七月!?”摯啟瞪大了眼睛。“已經過了三個月了?”
“修行歲月漫漫長,三個月不過是眨眼之間。”
“還請前輩能詳述這三個月發生的事。”
“其實我也是在途中無意間遇到你們的……”
在風嵐口中,他是在遊曆間偶然碰到了昏迷路邊的摯啟與寧櫻。雖然多年不見,但他還是認出已經成長了許多的摯啟。
兩人重傷之軀又是他的舊識,風嵐自然將他們救起並為其療傷。可此時摯啟身懷無憂殿之秘的消息已經傳遍南朝,雖然不知道有幾人識得他的長相,但為了安全起見,風嵐隻能帶著兩人避開了各大城鎮與修行靈地,依靠著自身的手段為他們療傷。
一個多月的時間,靠著風嵐的種種資源與兩人頑強的生命力,傷勢逐漸趨於平穩,可卻一直不曾從昏迷中轉醒。無奈之下,他隻能帶著兩人朝著自己遊曆的方向趕路。
一路穿山入林,風餐露宿,終於在江寧城外遇到了一直向東而行的大商隊——也就是三人如今的安身之地。
摯啟聽著風嵐的講述的同時,暗中查看著體內的傷勢。風嵐又說起這幾個月修行界的傳聞,當說到霧隱山的種種舉動時,一旁的寧櫻突然身體輕輕抖動,有了轉醒的跡象。而當他說起霧隱山重傷的脈主時,昏迷三月之久的寧櫻猛地睜開了雙眼。
“我爺爺怎麼樣了?”
三月不曾開口,寧櫻的聲音有些沙啞。但她絲毫沒有感受到自己的異樣,而是目光灼灼的盯著摯啟與風嵐,等待著自己最想知道的消息。
她掙紮著想要起身,卻牽動傷勢露出了痛苦的神情。摯啟不忍看著她焦急的模樣,將目光投向風嵐,對著他點了點頭。
“隻是重傷,據說已經送入了霧隱山密地養傷。”
寧櫻聞言停下自殘般的掙紮,安靜的躺回了馬車中。隻要寧棹不曾身隕,她心中的依靠便不會倒下。悲痛的恍惚間她又想起了什麼,開始不顧傷痛的在身邊摸索,目光轉動著打量整個馬車。
“那把劍已經回到霧隱山了。”
這次開口的是摯啟。聽到摯啟的聲音,寧櫻躁動的情緒明顯平複了許多。她一言不發的躺在車窗旁,雙目空洞的看著車頂發呆。隨著寧櫻的目光,摯啟突然也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
“風前輩,可曾見過一隻灰色的小獸?”
“可是那隻出自無憂山的靈獸?”
“正是。”
“它每日夜裡獨自外出,天亮之前準時返回,看時辰應該快回來了。”
話音剛落,一道不起眼的黑影借著夜風掀起車窗的間隙飛了進來。見到醒過來的摯啟,“嗖”的一聲化作一團灰影,落在胸前對著他歡快的叫了起來。摯啟見著神采奕奕的小灰,艱難的抬起右手,輕輕的撫摸著它。
“天天往外跑還能這麼精神,看來你是偷吃去了!”
摯啟言語中故作嗔怪,眼神卻飽含寵溺。小灰撒嬌般的叫聲也引起了寧櫻的注意,沉浸在悲傷的中她見到小灰的古怪精靈,眼中也漸漸煥發出一絲光彩。
小灰感受到她的目光,也轉過頭認真的盯著她看了起來。一人一獸的目光隔著車廂相對良久,期間寧櫻不止一次想要伸手觸摸這隻可愛的小獸,卻因牽動的傷勢而無奈放棄。
不知是認可了寧櫻的存在,還是一直這般對視有些無趣,小灰收回目光從摯啟身上跳下,將一根枯萎的桃枝拖到他身前,指著它“唧唧”的大叫著。摯啟見狀會心一笑,拿起桃枝敲了敲它的小腦袋。
“時日未到,你且先繼續偷吃吧!”
二人轉醒之後,體內的傷勢在主動調理之下飛快恢複著。有了風嵐過去三個月打下的基礎,兩人隻需將體內破損的經脈續接、把混亂的氣息平複,不到半個月時間就已經行走無礙。
而當他們走過建康府的第二座縣城時,他們的內傷已經好了七八成,隻要不與人動手,大抵是無人能發現端倪的。
療傷期間摯啟還顯露出了自己作為藥煉師的煉丹水準,雖然因為傷勢原因無法現場煉丹,但見著他從五行戒中掏出大把的中、低階丹藥時,著實驚了寧櫻與風嵐一把。
尤其是在這段時間心情好轉了不少的寧櫻,一直調侃著他藏的太深。更是聯想到七年前的安仁縣城,摯啟對她的不理不睬,是對她天賦的鄙夷。
摯啟苦笑著高呼冤枉,堂堂人秀榜排名第五的天賦還被人鄙夷,若是這個消息傳出去,本就處在風口浪尖的摯啟,不知又要掀起多大的風浪。
除了自身調養與丹藥輔助,對二人傷勢幫助最大的便是風嵐酒袋中的烈酒。雖然入口的火辣感覺讓他們叫苦不迭,但內傷的好轉卻是感受極深的。
摯啟不由得想起了葉淳老爺子,他也有一種頗為神奇的烈酒。不過想到葉淳對覬覦他酒方之人的苦大仇深,摯啟並沒有在風嵐麵前問太多。
“自打第一次相識時,我初嘗這黃湯滋味,這些年也喝過許多次酒了,可如今再次入口,仍然是這般火辣。”
“酒這東西,入口的是綠醅黃湯,咽下去便是苦甘回味。你還這麼年輕,哪有多少東西可以回味?”風嵐頓了頓。“說白了就是你雖然喝了很多酒,但仍然不會喝酒,所以喝什麼酒都是一個滋味。”
“這是我第三次聽到這個說法了!”
“我隻說了兩次。”
“還有一次出自另一位前輩之口。”
“看來他也是一位懂酒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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