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異象始作俑者的摯啟對外界的變化全然不知,此時他正沉浸在體內兩股力量的交戰之中無法自拔。
自他在樓家重傷經脈儘毀,而後在陶家重構虛脈,吸收了三色長劍的殺氣重歸勢境之後,血脈之中就多了幾分殺伐之氣。
這種殺伐之氣將鮮紅的氣血染了一抹黑色,卻能在與人交手之時可以攝人心神,所以摯啟並沒有絲毫排斥之意。
可不久前他因讀誦《正氣訣》突然入定,體內的血脈之力不由自主的隨著《正氣訣》的修行之法流轉。不到半個時辰的工夫,他就能感受到體內幾乎所有經脈被金光渲染,唯有當初靠著殺氣重築的虛脈泛著淡淡黑光,與金光相持不下。
兩種不同的力量都想將對方逼出體外,可試探了多次之後又都有各自的依仗奈何不了彼此。正在相持不下之時,占據了摯啟身體大部的金光突然放棄虛脈,轉而衝向摯啟頭頂,頓時與浮生院頂的光芒連成一片。
造成外界驚人異象的同時,被接引的金光開始大量湧入身體中,頃刻間就打破了體內兩種力量的平衡。虛脈作為他們的戰場開始寸寸崩裂,摯啟也麵露痛苦之色,開始發出一陣陣痛苦的呻吟。
“師兄!”
陶真見狀便要衝過去,卻被身後的一雙大手拉了下來。怒而回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被雪白須發遮住的臉。
“許老,救救師兄!”
許老沒有理會陶真,滿懷欣喜而來的他,也不曾料到會是眼前這幅景象。他看著摯啟滿身金光中透出的那抹黑色,臉上猶豫不決。
“許老,師兄快堅持不住了。”
此時的摯啟在金光的籠罩下全身顫抖不止,額頭青筋根根爆出,臉上的血絲在強光之下依舊顯眼,從緊咬著的牙關流出的鮮血更是染紅了衣衫。
許老看著在金芒覆蓋下逐漸褪去的黑光,明白若是黑色若是徹底消失,他的願望就能達成,但眼前的年輕人就會魂飛冥冥。
“罷了,我也老了。”
許老閃身來到摯啟旁邊,握住他顫抖的雙手之後,周身突然散發出一道比摯啟更刺眼的光芒。緊接著浮生院頂部的金光似乎感受到了下方的變化,光芒開始不停在許老與摯啟兩人身上搖擺。
眼見著摯啟的脖頸與雙手上開始出現龜裂般的血塊,許老輕哼一聲身上光芒大盛,頓時蓋過了摯啟的的氣息。頭頂的金光也立馬做出改變,灌注於摯啟體內的力量頃刻間朝著身旁的許老湧去。
隨著金色力量的逐漸抽出,摯啟顫抖的身體慢慢平靜下來。就在頭頂的金光全部轉入許老頭上之時,他體內與之呼應的光芒猛地一收,整個第五層頓時光彩儘去黑了下來。
“師兄!”
陶真上前扶住癱軟的摯啟,小心擦拭著嘴角的鮮血。許老蹲下來查看了一番之麵露難色,然後重重的歎了口氣。
“許老,師兄傷得如何?”
“死不了,這小子生機極強,用不了多久就活蹦亂跳了。”
“那前輩歎氣是……?”陶真突然警醒。“莫非師兄修為不保?”
“你個小丫頭怎麼也跟臭小子一樣,心思這麼重。”許老又歎了口氣。“我歎氣是因為白高興一場。至於他,經脈損傷算不得什麼大事,不過未將正氣訣收放自如之前,就不要在浮生院中修煉這門功法了。”
許老又一次確認了摯啟的傷勢,留下了一些丹藥,在第三次歎氣之後飄然離去。臨走之時還交代了一句
“浮生已過,傷好了就上去吧。”
曲障山這次的異象並沒有像傳說中所述的持續很久,短暫的強光過後,潼川陷入了更深的黑暗與寒冷當中。
玄澈等人朝著曲障山前行,途中發現了不少慌亂奔竄的低級人魔,他們避開了離九幽之森最近的西方,舍近求遠的向南北逃去,想來曲障山的異象也擾亂了這些怪物的心神。
玄澈此時全部心思都在乍現的異象之上,領著眾人避開了本該全數誅殺的人魔,穿越了百裡叢林之後,終於來到了曲障山腳下。
憑著對光明的向往與對玄澈的信任來到這裡的人群,看到幽深而漆黑的山體之後,再次想起了關於它的種種傳說。
“三公子,我們真要上去?”
“那我們為何而來?”
“可是異象已經消失,曲障山橫貫整個潼川,我們上何處尋找?”
“我已經大概記下了異象出現的地點,你們隻需跟著我便是。”
眾人拗不過玄澈,悻悻的跟在後麵踏入了這片傳說之地。與此同時,十餘位修行界高手從不同的方向進入了蜀地,而從渝州城出發的玄家隊伍也已經到達了潼川邊界。自無憂殿出世之後,一個新的風暴之眼開始在南朝極西之地彙聚。
在潼川風暴正起之時,身為霧隱行者的屠烏與季芸在經曆了近三年的巡視之後,終於得以回轉霧隱山。就在眾宗門為他們的離開長舒一口氣時,才依靠兩人的威懾找回些顏麵的聖地又放出一個令天下震驚的消息霧隱山將要重開地勢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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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消息一出,年輕修士興奮不已,而有資格登上榜單的勢境修士們卻莫名的沉默下來。與十年前人秀榜公布不同,那時整個修行界在霧隱山重新入世之後,勾心鬥角的宗門暫時壓下了心中的欲望,將精力轉到了四處湧現的年輕天才身上。
一時間域內少年天才頻現,霧隱山趁著天下選才的熱情瞬時重開人秀榜。這一舉動不僅掀起了一陣少年修士間的苦修熱潮,還將自身深厚的底蘊充分展露,壓下了那些蠢蠢欲動覬覦聖地之位的宗門。
霧隱山此舉看似倉促,卻在隨後的歲月中證實了他們精準的識人之術。霧隱山四脈繼承人尚且不論,其他列入榜中的年輕人,都在十年後的今日於修行界大放異彩。
屠烏與季芸這十年間於山中潛修名聲不顯,甫現人前就已經霧隱行者的身份。兩人代表聖地巡查天下,與眾命境修士談笑自若的氣勢,便足以讓一眾前輩自歎弗如。
排在前五的唯一一位非聖地修士榆婧,如今已經繼承玄杳嵊現任宗主韓染的榆院院主之位,成為了玄杳嵊立派以來最年輕的八院之主。
身為木脈繼承人的寧櫻這些年鮮少在修行界走動,但她在五年前正式執掌木脈聖物“柘寧劍”,已經成為不弱於任何前輩的存在。
焚天宮的白炎排名不高,但在大江畔遭摯啟羞辱之後知恥後勇,於宗門中苦修六年。三年前屠烏與季芸聯手擊敗其祖父之後,他曾出手與屠烏鬥了幾招不落下風,其實力可見一斑。
衡州邢家的邢離與白炎同為火行修士,在幾年前加入離焰穀之後,受到穀中幾位老家夥的親自教導。隨後幾次在西南之地出手都展現其非凡的控火能力,大有成為離焰穀新一代穀主候選的趨勢。
就連排在人秀榜最末的摯啟,也憑借狠辣的手段在幾年間闖出了“血煞殺神”的凶名,被南朝眾多宗門記恨。雖然如今傳說他已經死在江州的宗門大戰之中,但其種種過往依舊為許多人津津樂道。
人秀榜的識人之準,也讓許多宗門曾經表達過對地勢榜與天命榜的期盼。隻不過隨著仙凡大戰的爆發與霧隱行者的出世,所有人都意識到亂世降臨,如今將一眾高手的名字擺在南朝修士眼前,無異於豎起了幾個顯眼的靶子。
因此當地勢榜重開的消息傳出之時,除了少數不明其中利害關係的年輕人手舞足蹈,大多宗門都選擇了沉默。
他們不理解霧隱山此時拋出地勢榜的深意,更擔心若是自家弟子登上榜單之後,如何在日後的混亂中保住性命。
儘管他們知道這時候保持低調無法影響榜單的結果,但依舊囑咐門下弟子不要輕易出手。在霧影行者的三年巡視歸來之後,南朝各宗門紛紛收斂行跡,似乎在霧隱山的兩大重拳之下,修行界即將進入徹底的平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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