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子曆應天二十二年春,南朝修行界還處在地勢榜公布的餘波中時,被多數人視為荒蠻的極西之地突生異象。
衝天而起的金光與黑芒在西方閃亮,即使相隔萬裡的臨安城中也清晰可見。
南朝百姓驚惶不安,麵朝西方不停叩拜。天降異象福禍難料,對於無力反抗的凡人來說,最能讓自己安心的辦法便是跪地禱告。
各修行宗門則是疑惑難解。西麵的蜀地雖然名為南朝的一部分,但在修行界幾乎被徹底分割。對於那些未曾到過蜀地的修行者而言,那裡就是一片無法修行的廢土。而對於真正到過蜀地,並且了解極西之地凶險的人而言,明暗相間的異象恐怕是禍非福。
異象出現的第二天,南朝各大宗門皆有使者下山直奔蜀地。就連臨安城中霧隱山與皇宮,也毫不遮掩的遣人西行。
蜀地之外的人紛紛猜測異象的來源,而對於此時身處三郡中、尤其是潼川的百姓而言,衝天的光芒從極西之地兩個不同的地方升起。
這次迸發的異象並非是一道,而是兩道!
曲障山籠罩在一片金光之中,這是他們自一年多以前的短暫異象之後,第二次感受這種讓人肅然的光芒。隻是這次的異象之強遠超之前,令整個潼川都有種被曲障山包裹的感覺。
百年之後異象頻生,即便是熟知曲障山傳說的老人們也難斷禍福。尤其是這次的金光異象中還夾雜著幾道不一樣的光芒,令祈禱仙人賜福的百姓們更加忐忑難安。
如果說蜀地的仙凡雙方對於曲障山異象還心懷僥幸,那九幽之森中升起的漫天黑光便讓他們心頭徹底蒙上了陰影。
作為讓人聞之色變的險地,九幽之森對於蜀地百姓與大多數修行者而言,隻是意味著人魔之禍。而在真正到過極西之地的高階修士們看來,這次來自九幽之森深處的異象恐怕預示著大亂將起。
而這次異象的恐怖之處,隻有身處九幽之森的人魔與靈獸們才真正了解。
在曲障山與千幽穀的雙重異象夾擊下,九幽之森外圍的靈獸慌亂暴走。昔日盤踞在各自地盤,默默等待成為人魔腹中餐的它們開始瘋狂的向南北方向湧去。
身處外圍的人魔們在異象與狂奔的獸潮影響之下頓時慌了神,曲障山的金光讓他們不敢直視,千幽穀的黑芒令他們渾身顫抖,而眼前奔走的是他們賴以生存的食物。
慌亂之下的人魔們根本不是已經發狂獸潮的對手,在勉強抵抗了片刻之後便倒在了昔日食物的蹄下。獸潮帶著沿途同樣受異象影響的靈獸一齊湧向九幽之森深處,很快就彙成一場席卷整個九幽之森的獸災。
無數靈獸踩踏而過的轟鳴在整片森林中震動,唯有此時被籠罩在黑雲之下的千幽穀一片寂靜。穀中所有的樹木彎腰蟄伏,身為精靈之首的木靈更是躲在自己的本體中瑟瑟發抖。而在千幽穀黑雲最厚、殺氣最重的矮峰山前,一道白色的身影正抬頭望著高處,似乎沒有受到分毫影響。
“彆動!”
站在她身後的陶真想要衝上山去,卻被她攔了下來。她緩緩轉過身來看著陶真,將小灰從懷中抱起,陶真才看清這個將他帶出山洞的是個女子,而且是個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
一身雪白的長裙配上白皙的膚色,還有一頭如霜的長發,站在無邊的黑芒之下宛如黎明前的第一抹亮光,照進了人的心坎中。
再加上那張掛著一抹憂色的精致麵容,饒是陶真作為一個女子,都忍不住被他的美貌吸引,就連小灰被對方抱走都茫然不知。
被抱在手中的小灰怔怔的看著她,眼神中一片迷茫。麵對這個初次相見的女子,他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這種親切感源自內心深處,甚至比朝夕相伴了十多年的摯啟還要強烈。它任由對方將自己抱在懷中輕輕撫摸著,甚至還發出了兩聲享受的呻吟。
“小灰!”
小灰的聲音將陶真從茫然中喚醒,看著它已經落入他人手中,不由得心中一緊。雖然對方看起來宛如謫仙,但這裡是九幽之森,說不定她也是一個覬覦小灰神獸之身的女子。
“我對它沒有惡意。”
女子再次開口,陶真這才注意到她輕柔的聲音如此悅耳。陶真還想說些什麼,但見到她懷中的小灰享受的神情時,對她的話已經相信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