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二十五年四月,正在從南朝各地趕往北夷府觀禮的各宗門,突然再次收到來自岩夷城的信符。信中隻有一句話,但當所有宗門看到這句話時,立即派遣門中精英下了山。
摯啟獨行至北夷府,疑與域內魘魔有染,望各派使者謹慎提防。
二十餘字的警示信,卻仿佛召集令一般,讓南朝所有宗門聞風而動。與此同時他們也紛紛回信致謝,言語中儘是對岩夷城的誇讚之詞。
岩夷城身具天賦平庸者破入命境的隱秘,卻沒有拘泥於門派之彆,而是邀請天下修士前往共賞之,胸襟堪比當年柘聖。
摯啟身負重寶修行界皆知,可岩夷城在屬地內發現其蹤跡後,卻是最先想到了各派觀禮同道的安危,絲毫沒有謀取寶藏的想法。如此高風亮節,堪稱南朝宗門典範。
一時間岩夷城的聲望在修行界扶搖直上,甚至不少人已經拿他們與霧隱山相比,儼然有趕超一眾大宗門直逼聖地之勢。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岩夷城將其中最重要的消息隱瞞了下來摯啟如今已經破入命境,並且在不久前驚退另一位大修士。
北夷府南部的官道旁,摯啟正將劍尖抵在一位勢境修士的喉嚨處。這幾天與自己相關的種種消息,他便是自這位平江府修士的口中得知。
“就隻有這些?”
“前輩,我知道的都說了。岩夷城從沒說過前輩如今的修為,可是將我們都坑慘了。”
感受著摯啟身上的威壓,這位躊躇滿誌南下而來的男子一臉委屈。受人脅迫的境地下,他似乎忘了自己本是一位奪寶人。
“你自北麵的平江府而來,卻徑直來到北夷府南端最先找到了我,這總不會是碰巧吧?”
“其實就是碰巧。”男子笑聲嘀咕著。
“嗯?”
“我是跟著玄杳嵊的榆院院主而來,再加上一點點小運氣,就……”
見著摯啟麵色不善,男子趕忙將瞞下的全部道出,生怕慢了半分劍尖就刺破了喉嚨。
“榆婧也來了?”摯啟聞言有些意動。
“此次玄杳嵊的觀禮隊伍由榆院主領頭,以她如今勢境巔峰的修為也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不過我們一路同路而來,即將抵達岩夷城時她卻脫離了隊伍,於是我便偷偷跟著到了這裡,最後偶然遇到的前輩。”
“你倒是有幾分聰明勁兒,知道跟著榆婧能找到我。”
“嗨!當年榆院主領著前輩同遊府城,隨後一路相伴上了玄杳嵊,在我們平江府也算一段佳話。要是二位互留了信符之類的聯係手段,也不是什麼稀奇事。我想著……”
男子得意洋洋的將一路尾隨之事道出,還繪聲繪色的描述了關於摯啟和榆婧的流言,到興起時甚至忘了自己如今身陷囹圄的處境。
直到脖頸出傳來一股涼意,抬頭看到摯啟似笑非笑的目光時,才意識到自己的口無遮攔。
“前輩勿怪,我就是管不住嘴,老毛病、老毛病。”
“我本想放你離開,不過你這毛病……”
“能改能改!前輩放心,我從這離開後直接回平江府,將自己嘴封上五年不出山門!不,十年不出,絕不將前輩之事透露半句!”
“唔……”摯啟沉吟了片刻。
“唔唔唔!”
摯啟沒想到自己的短暫猶豫讓他會錯了意,竟然直接閉上了嘴來表露決心。看著他用眼神和肢體不停比劃,還有口中不時發出的嗚咽聲,著實有些滑稽。
“好了,你走吧。”
為了維持住自己高深冷酷的形象,摯啟不得不趕緊將他趕走。眼見男子連滾帶爬的消失在遠處後,他才放生大笑起來。
放肆的笑聲驚起一片飛鳥,吸引了林中的尋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