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色長衫和腰懸的令牌表明了來人的身份,眾人聞聲揮舞的兵刃都停在半途。待到摯啟望向門口時,隻聽見一陣“劈裡啪啦”兵器落地之聲響徹大堂。
原本喧鬨鼎沸的藏珍店中,除了他和這位新來的之外,儘皆跪倒在地。
“顏長老!”
摯啟打量著這個比許多跪著的弟子還要年輕的岩夷城長老,除了衣衫令牌之外並沒有什麼獨特之處。堪堪勢境的修為,在這個年紀算得是位天才。
唯一能讓摯啟印象深刻的,便是那張看上去就不易相處的死人臉。
他是位火修,在以土修為主的岩夷城出現一個這樣的火修天才,是摯啟的另一個記憶點。從身前兩位弟子的低語中,這位名為顏蒼的長老為人十分嚴肅。
在他還是弟子時就常出言管教諸位師兄弟,幾年前成為長老之後更是大力整頓弟子言行,一時間成為弟子中聞風喪膽的人物。
如今這場亂局落入他手中,這群人最少要被發配了岩夷山脈中挖礦幾年。
“這是誰的店,發生了何事,起來如實回話。”
一字眉起身,顫顫巍巍的來到顏蒼跟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仔細道出,甚至連他們合夥謀騙靈晶之事都沒有隱瞞。說完他就立馬重新跪在顏蒼身前,靜等處罰加身。
可沒想到的是,顏蒼根本沒有理會一字眉,而是緩緩走到摯啟跟前,冷峻的目光死死盯著癱坐著的他。
“你覺得我岩夷城煉師傳承不值一提?”
“如果店中這些就是所謂大師的作品,那的確不如不提。”
摯啟緩緩起身與顏蒼相對而立,言語中分毫不讓。顏蒼環視了一番店中的靈兵,皺了皺眉頭再次開口。
“敢問道友名諱,出自何派?”
“怎麼?身為岩夷城長老,也要和他們一樣伺機報複?”
“他們枉顧城規,自會承擔應有的懲罰。但你辱我宗門傳承,也必須給個說法。”
顏蒼除了語氣略有變化,臉色從頭到尾都一直冷著沒有絲毫變化,一度讓摯啟懷疑他是個麵癱。
“溫韋,不妨劃下道來。”
“很簡單,既然你瞧不上岩夷城的煉師,那就手下見真章。”顏蒼掃過跪著的眾人,最終選定了一字眉。“你是此間主人,就由你來吧。”
“顏、顏長老,要我做什麼?”他聲音顫抖著。
“與他比一場鑄器!”
“鑄、鑄器!”
一字眉望著顏蒼瞪大了眼睛。他雖然將自己鑄的這把劍吹得天花亂墜,但這件自己唯一能拿得出手的靈兵品質幾何,自己還是心知肚明的。如今讓他當眾鑄器,無疑於將他架在火上烤。
“不願意?那明日起去山中挖礦五年!”
“願、願意!都聽長老的!”一字眉趕忙滑到顏蒼腳下哭訴著。
“不問問我的想法?”摯啟對這種宛如局外人的感覺十分介意。
“他們有句話說的沒錯這裡是岩夷城,就得按岩夷城的規矩來。如果你有其他想法,我們可以即刻前往城主府詳述其中始末。分出個對錯的同時,也讓你解釋一下遮掩真麵目在城中走動的理由。”
顏蒼一句話戳中了摯啟的弱點。以他命境的修為,碰上岑肅這等同在入命境的自然無懼。可如今他身在岩夷城中,且不論另兩位踏入命境百年的前輩是何修為,便是當下彙聚城中的眾多修士,一旦發覺他的真實身份群起而攻之,他就隻能奪路而逃。
“那就領教岩夷城‘大師’的高招!”
摯啟盯著那把長劍靈兵重重的擠出大師二字,饒是顏蒼一直冰冷的臉上也微微抽搐了兩下。
岩夷城依山建城,除了將岩夷山脈作為曆練之地,並無其他宗門所謂的山門之說。因此這些臨街的店鋪,當做弟子出賣煉師成品的同時,也是他們的修行之地。
此時眾人移步到藏珍的後院,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簡易的鍛坊,便是兩人較技之地。
修行界的鑄器過程與俗世並沒有太大區彆,隻是在選材、用火以及鍛錘手法上有所差異。
當日在浮生院時,摯啟僅憑一本《煉師詳解》中的兵煉篇便成功造出玄淵劍,全靠著幼時在鐵娘子鍛坊中的見聞。
“顏長老,以哪種靈器相較?”
一旁的弟子看著戰戰兢兢的一字眉,替他問出了這個問題。
“既然是因為一柄劍生出的事端,那就鑄劍吧。”
看似風輕雲淡的一句話,卻將所有能給出的便利包括其中。熟悉的鍛坊,熟悉的靈兵,靈材也是一字眉錘煉了千百遍之物。
這樣的安排讓摯啟鬥笠下的麵色有些不悅,可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好笑。自己一個命境大修士與禦境修士較技已經是舉世罕見,更何況玄淵劍這等受世人覬覦的靈兵,也是出自自己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