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肅緩步踏下石台,準備收割作為魘魔的最後一個生命,可突然一道金光劃破兩人的間隔直刺他的左眼。匆忙側身避過這道光芒,當他再轉過身時,隻看到摯啟右眼光芒收斂,整個人已經完全清醒過來。
“這不可能!幽冥石是我在岩夷山脈中覓得,可輕易令人神智恍惚。即便是命境修士,也會短暫失神。此物從未在外界流傳,不可能有破解之法!”
到手的寶物生出變故,令岑肅抓狂不已。
“你靠著他人之物破境,有沒有想過這東西是有主人的?”
“到了我手中自然就是我的東西,更何況還是死人之物!”
岑肅將短殳握在手中,雖然計謀不成,但他仍然是一位命境修士。
“擅修他人之法,就注定為他人所克。今天我就要替主人索回屬於他的東西。”
摯啟輕喝一聲,將往生劍負回背後,玄淵劍帶著一道黑芒出現在手中。右手中金光閃爍,正氣訣的浩然氣息立馬衝散穀地中的所有欲念。
岑肅隻覺得一股如昊日般灼熱的力量壓在心頭,這些年依靠夢魘吸收的人欲之力,竟然在這股力量下有消融之勢。感受到自己的修為一點點消散,他不由得失聲尖叫起來。
“這、這是什麼巫術!”
“不曆浮生,怎敢妄然入夢。棄天地之力而修人欲,你這是自尋死路!”
在摯啟的呼喝聲中,玄淵劍帶著一道金光刺向岑肅。儘管岑肅在出劍之初便退到遠處,但每一劍在空中劃過,殘留的光芒都仿佛刺在他的心頭,令他發出陣陣慘叫。
眼看二十年間令自己突飛猛進的人欲之力遭受克製,他將短殳插在地麵,開始借用山間濃鬱的土勢。一道土牆在身前緩緩凝實,讓處在劣勢的看到了翻盤的希望。
可就在這道簡單的術法即將成形之時,本該輕易借來的土勢卻隨著靈力潮汐轟然散去。
“這、這不可能!”
“哼!棄天地者,必遭天地所棄。今日你必死無疑。”
想到浮生院古今眾多弟子為守護南朝蒼生死傷殆儘,如今門下功法卻被一個小人用來為禍百姓,摯啟忍不住立馬將岑肅斬於劍下。
人欲之力遭克、天地之力不予,苦心經營二十年卻最終敗在自己倚仗的功法中,巨大的落差令岑肅幾乎崩潰。
但即便到了這種時刻,他仍然未失了能屈能伸的小人本色。
他想活著!
“饒我一命,你要什麼我都給你。你饒了我,我回去接任岩夷城主,城裡的一切都是你的。”
此情此景之下,岑肅依然沒忘了自己的城主夢。摯啟冷哼一聲將劍尖抵在他脖子間,炙灼的氣息在他脖子上燒出一道焦痕。
“將水幻珠和《若夢》交出來!”
“若、若夢是什麼?”
“就是當年你在山墳中搶走的那冊書。”
岑肅將一本書冊和一顆閃著亮光的珠子顫巍巍的遞了過來。書冊一如二十年前那邊,有些老舊卻不見破損。摯啟將它與自己手中的那一本合在一起收入戒指中,隨後打量起水幻珠來。
和當年在山墳中所見的通體湛藍的模樣相比,如今的它色彩斑斕且十分渾濁,已經失了能照亮整個山墳的風采。
摯啟將一股浩然氣注入其中,水幻珠中渾濁的氣息立馬退開讓出一片清明之地。這一舉動落在岑肅眼中,他蒼白的臉上忍不住抽動了兩下。
“還有那封信。”
“信?”岑肅不解。
“那封讓你知道山墳的信。”
岑肅不明白一封普通的書信為何會引起摯啟的注意,在五行戒中翻檢了許久,才找到那團已經褶皺的紙張。摯啟看著比自己手中那張還要老舊的泛黃信件,生怕一個不小心碎在了手指間。
將所有需要取回的東西收好之後,他才重新審視起眼前的這個仇人。
就這樣將他殺了?
如果他簡單的死在這裡,那麼他身上的所有罪孽就全部了結。禍害百姓,弑殺同門等等十惡不赦的罪行,就此煙消雲散。
太便宜他了。
更重要的是,作為福漳郡第一宗門的岩夷城,一日之內連折兩位命境,他們絕不會相信這是兩位高手自相殘殺所致。最終這個罪名還是會落在已經隨著岑素死去而消失的魘魔,還有自己身上。
難道放了他?這對不起因為他死去的那些人。
岑肅似乎也瞧出了摯啟的猶豫,眼睛快速轉動盤算著生路。就在兩人各懷心思之時,一道轟鳴的震動聲驚醒了他們。
“咚!”
封住了穀地四周的石板在外麵受到猛烈的撞擊,石板在這一擊之下“簌簌”的碎塊滾落,甚至有一塊不滿裂痕隨時都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