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見過海?”
摯啟生於內陸,長於山中,三十年來從未到過海邊。昔日初見大江奔湧已經令他震撼不已,如今即將見到容納百川的大海,不知又是何種景象。
“我曾到過慶元府,是個很不錯的地方。”陸恒勒了勒韁繩慢了下來,似在追憶往事。
“慶元府作為南朝最大的海港,應該駐有水陸兩軍,還有修士營才對。何以一群海獸會對他們造成如此大的困擾,還要向臨安緊急求救?”
“估摸著是遇到了什麼對付不了的大家夥,此事禦靈司應該也會收到奏報才對。”
陸恒走得急,並沒有前往前往兵部和樞密院打聽軍情。兩人分析了一番,他還想從摯啟口中得到些消息,卻沒想到這位司使是個不管事的閒人。
“這個……”摯啟打了個哈哈,好在不遠處出現的酒旗化解了尷尬。“前麵有間酒肆,且聽聽酒客們怎麼說。”
此地距離慶元府已然不遠,酒肆門口停滿了朝向不一的車馬,想來都是出入府城的行商。
因為時常有海船出行前往異域,所以慶元府是整個南朝稀罕物最多的地方。除了大部分要進貢給臨安及一些要員之外,偶爾也會流出一部分進入民間。而這些東西,便是所有行商夢寐以求的東西。
這樣的物件一旦得手運到其他內陸州府,價錢就得翻上幾倍,甚至幾十倍。要是能裝上滿滿一車平安歸家,這一趟便足夠一家人衣食無憂。不過對於這些普通商人來說,這種事隻是酒後的夢囈之詞。
“夥計,我的酒怎麼還沒上!”
剛踏進酒肆,就聽見幾聲不滿的呼喊。酒肆裡已經擠滿了人,夥計來回奔波穿梭不停,借著短暫停歇的工夫喘著粗氣,似乎從未經曆過如此忙碌的場麵。就連進門的新客,都沒有工夫招呼。
摯啟和陸恒沒有客氣,尋覓了片刻之後找到了唯一還有空位的酒桌。此時桌上還有一人,對於二人的加入並沒有說什麼。隻是看他翹首以盼的模樣,恐怕三人一時半會兒都喝不上酒。
“喝一口?”
見此情形,摯啟拿出自己的酒喝了起來。分給陸恒的同時,也不忘給這位不相識的酒客斟了一杯。
“喲,怎麼能喝您的酒。”
這是一位臉色黝黑滿是風霜的中年男子,嘴上雖然十分客氣,下口卻一點也不含糊。將酒一飲而儘,滿足的歎息了一聲,還有一道精光閃過眼眶。
“好酒啊,這可不是慶元本地的酒。二位是剛從外麵來?”
“兄台品酒識人,看來是位老江湖。”
摯啟恭維了兩聲,惹得黑臉男子笑逐顏開。
“那是,慶元府的酒我不敢說喝了個遍,至少也品了九成,一入口就能分辨出來。”黑臉男子吹噓了一陣,隨後似乎想起了什麼。“你二人是出城還是進城?”
“進城,今天剛來。”
“哎喲,你們可來的不巧,如今的慶元府不是什麼好去處。”他儼然將摯啟二人當成了同行。
“哦?還請兄台指點迷津。”
“嗨!這事兒在慶元府也不是什麼秘密。據說海港那邊讓一群海怪給圍了,船是出不去也進不來,阻了靠海吃飯之人的營生不說,也將我們這些行商的前路給毀了。如今著酒肆中,除了像二位這樣還存著一絲幻想的,大多都是出城之人。”
“這麼嚴重了?”陸恒插了一句。
“我們隻是影響了生意,還算小事。據說有不少出海之人受到海怪襲擊,連屍體都沒撈回來,那才是真的苦命人呢。”
黑臉一陣唏噓,引來了不少店中酒客的附和。
“這些日子可折了不少船。”
“那可不,據說有條歸來的官船強闖海怪群,被生生給撞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