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元港最寬闊的營帳中,摯啟盯著東海的方向陷入了沉思。解決當下困局最好的辦法,便是找到信中所提到的失物,然後交給送信之人。
可岸上無人知,送信之人又未曾提及,讓最簡單的辦法根本邁不出第一步。
摯啟的打算是獨自出海找到送信之人,弄清其所求之物後再做打算。可聯想到這種怪魚在二十年前已經沿著大江深入南朝腹地,他總覺得對方尋找的東西恐怕是件幾位珍貴之物。而這樣的寶貝,大多都落在了各大宗門手中。
在當下修行界紛繁複雜的局勢下,想要從他們身上割下一塊肉來拯救一群毫不相乾的凡人,無疑於癡人說夢。
因此摯啟的第二個打算,便是殺了他。
若是時間充裕,他或許會等到三府的大修士到來之後徐徐圖之。尤其是滄浪派急需靈獸支撐宗門,極有可能在他做出不理智的決定時,也會咬牙相隨。
不管他作何決定,最終的結局都取決於這位未知之人的實力。而從這一日時斷時續的觀察看來,此人氣息十分古怪,但絕不簡單。
第二日清晨,摯啟獨自走出了營帳。此去說不定一場惡戰,他打算獨自前往。可當來到船邊時,早已有三道身影等在了那裡。
“這一趟凶多吉少,你們最好還是留下。”
陸恒出現在這裡並不奇怪,離音心係宗門靈獸也可以理解,但修慶的確讓摯啟頗有些意外。
“前輩放心,我等常年在海邊修行,自有各自的保命手段。”
更令摯啟沒想到的是,第一個站出來表明決心的竟然是修慶。他似乎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正欲解釋什麼,離音的聲音響了起來。
“若那位操控海獸之人真是位高手,前輩與他交手之際必定無法分心。我們幾個或許幫不上大忙,可那些海獸還是能替前輩分擔一二的。”
摯啟沒有多說什麼,登上準備好的小船駛出海灣。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遠處後,原本安靜的港口頓時湧出一大群人。他們望著遠去的四人或感歎或欽佩,但沒有一人願意與之同行。
當小船平穩的行駛在海麵上時,摯啟終於意識到修慶的作用。他與陸恒都來自內陸,平日裡多日車馬出行,根本不會駕船。二人也無法拉下臉來讓離音這位女子乾這種粗活,好在修慶及時化解了兩人的尷尬。
“他們都是水修,你打算怎麼辦?”
眼見船上太過安靜,摯啟打趣起陸恒來。對於即將麵對的境況而言,這艘小船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落入海中已經是注定的結局,身為土修的陸恒就成了四人中的短板。
“我好歹是勢境,還能被水淹死了?”陸恒拍著胸脯道。
“要是隻需遊回來我倒是不擔心,可海裡還有敵人。”
“善意”的提醒讓陸恒憶起了昨日的情景,想到和那些全身掉肉的海獸糾纏在一起,他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這個給你。”
摯啟將離音贈予的踏浪玉符遞出,陸恒不明所以的正要接過,卻被一隻纖纖玉手攔在了中間。
“這玉符是晚輩送出,前輩收著便是。至於陸大人,我這裡還有一枚。”
離音掏出另一枚玉符塞入陸恒手中,還細心的講解了其功效和用法,引得陸恒嘖嘖稱奇。
原本寂靜的船上多了幾分歡樂,可歡聲笑語沒有持續多久,當那片迷霧再次出現在眼前時,四人的心神都不由得繃緊了。
駛入迷霧之初,陸恒三人就各自祭出了靈兵。沒了諸多低階修士和大船的顧忌之後,他們也不用在被動防禦。一旦敵人出現,以雷霆之勢將其斬殺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和昨天相比,外圍的霧氣似乎淡了許多。昨日那道古怪的氣息又一次出現在摯啟的感知中,並且身下的小船正在波浪的推動下,漸漸朝著氣息所在的方向行去。
行駛了大半個時辰後,周圍的霧氣漸漸變濃,好在海麵上依舊風平浪靜。四人雖然一直做好了出手的打算,可若是能一路平順到達目的地,倒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結果。
或許是為了打破幾人的幻想,突然一陣嘩啦啦的水聲響起,令幾人趕忙握緊了兵器。哪知那道躍起的黑影並沒有衝向他們,而是在小船不遠處落下,濺起一道高約丈許的海浪之後,重重的拍打在四人身上。